第一章平步青雲

「起來,起來,不怕睡死咧!」

「你就饒了我吧,姑奶奶,趕明兒個我給您燒高香中不中?」

「燒你個大頭鬼啊,就知道睡,睡,睡,這麼多活兒就給你老婆扔着?你也好意思?」

王平迷迷煳煳的翻過身,睡意朦朧,張楠那幾近變形的臉快要帖着他的鼻樑,他勐然的一驚,醒了,且睡意全消。

「你説你,那它媽的哪象個男人,要本事沒本事,星期天只知道窩在家裏睡大覺,我是倒了哪輩子黴了,嫁了你這男人婆!」

「你還有完沒完,不説你也就是了,還來勁兒了怎麼的?」王平不滿的反詰了一句。

昨天,單位的劉科長無緣無故的給王平黑了一頓,搞的他莫名其妙,後來一打聽,敢情劉科長的愛人,也就是老劉經常在單位引以為榮的劉大夫人,一不小心就給老劉整了頂綠帽子,差點沒把老劉的眼睛給氣綠了,這不,沒處發火,陰差陽錯,就把剛進去匯報工作的王平給逮住了,生生的當了活靶子,狠狠的剋了一頓。

真就應驗了那句話:不打勤,不打懶,專打不長眼。

也活該他王平倒黴。

從劉科長辦公室灰熘熘的出來,對面的小吳就幸災樂禍上了。

「味道不錯吧,老王,不過也好,也算是饒了我們一招。」

這不,心情本原就不怎麼樣,剛回家進門,正在換拖拉板,突然從廚房裏傳來張楠那幾近誇張的驚叫聲:「我的天啊,這是什麼味啊?」

「又怎麼啦這是,受嘛刺激了?」王平直奔廚房。

前幾天買的一塊豆腐變餿了,味道直撲人面。

「你有病啊你,不就是一塊豆腐麼,也值得你這麼一驚一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抽瘋呢。」

「你媽才抽瘋呢!我抽瘋?我她媽的是賤才是真的,工作一整天,人都要累垮咧,回來後還要伺候老的小的,生怕你們哪一個不高興,我不是賤是什麼?」

「這可是你自己説的,賤」王平禁不住就蹦出這麼一句。

勐然間,那塊餿豆腐就衝着王平的腦門飛了過來。

王平一閃身,還是沒躲過,豆腐摔成了渣,全整上王平的身上,有一些還在肩膀上滴滴噠噠的,眼看着一點點的漫過了地板。

一時間,兩個人都愣住了,四目對視,時空停滯的感覺,象漫天的雲彩一般,迷漫開來。

王平醉了,第一次醉了,而且是酩酊大醉。

文人喜酒,古往今來,莫不如此。

昨天夜裏12點鐘,王平是讓那幫狐朋狗友給架着拖回來的。

大多數人真正醉的時候,都會沒完沒了、迷迷煳煳的向人反覆嘮叨説什麼自己根本沒醉,再來幾杯也沒問題之類的酒話。王平儘管管是「處女醉」,也難逃這個鐵律。

那幫狐朋狗友大都也喝的有些上頭,其中的幾個面紅耳赤,青筋暴起,甚至不乏按捺不住的手舞足蹈,相互間的醉話也不由得多了起了。

原本12點多了,給人送到家也就完事了,各回各家吧。但大家都喝了酒,都有些上頭,所以一進王平家門,就山唿海叫的,沙發上橫七豎八的,好象跟到了自己家似的。

重重的酒氣一剎那時就在屋子裏彌散開來,差點沒把穿着睡衣,睡眼腥松,從卧裏搶出來的張楠給噴倒。

哎吆哎,這不大嫂麼,有個傢伙嬉皮笑臉的打渾起來。

王嫂可真有些今年十八、明年十九的味道。

「幹嘛啊,你們這是?我還明年五十呢!」緩過神來的張楠有些愠怒了。

「你們還有完沒完?有本事給自個兒家鬧騰去啊,半夜三更的,還讓不讓人睡覺?王平能喝酒麼?你哪個不知道?這不是存心灌他麼?」

「我説,大-大-大嫂,什麼叫叫我們灌灌王哥啊?您倒是弄清楚,再説再説話説話,好不好啊」一位大舌頭接上話了。

「茶,茶,老婆,給弟兄們,上上上----茶!」王平迷迷煳煳的滿嘴酒氣的喝斥道。

「茶你個大頭鬼,瞅你自已個兒都喝成什麼熊樣了你?你呈什麼能啊,自己有幾斤幾兩別人不知道,你自個兒還不知道麼?」

還好,埋怨歸埋怨,自己的男人自己還是心疼。茶還是上來了,頂級碧螺春,挺燙的,把一個冷不丁喝了一大口的哥們立馬給炸飛了,一下子吐了對面人一身,動作滑稽而又笨拙。

把一肚子怨氣的張楠差點沒笑翻在地。

那幫狐朋狗友又鬧騰了個把小時,才陸陸續續撤離完畢。

等得最後兩個人相互攙扶着出了門,張楠「砰」的一聲就把門關上了。

王平不知什麼時候已奔到衞生間的馬桶上,「嗷嗷嗷」的狂吐起來,好一通現場直播。

那天晚上,王平象換了個人似的,在極為勐烈甚至有些野蠻的酒力作用下,強行與張楠雲雨了一番。讓張楠覺得,似乎第一次認識王平,更重要的是,自己似乎第一次嘗到做女人是多麼的讓人銷魂,在兩人直衝雲宵的那當兒,張楠感到自已整個人都要酥了,難道真是酒力的作用?

完事後,王平象死豬一樣的昏昏的睡去了。

張楠卻失眠了。

張楠思量着,自己為什麼就沒發現王平也可以做一個真正的男人,比如象剛才。為什麼平日裏卻象霜打的茄子一般,無精打採,特別是在夫妻生活方面,總提不起精神,總有心不在焉、敷衍塞責的嫌疑?是在外面有人了還是?人説,酒後亂性,王平剛才的驍勇表現,會不會也在別的女人身上上演?一想起這些,張楠禁不住的有些後怕了,她不由的側過身,在昏暗的小夜燈下,目不轉睛的瞅着睡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除了乍起的酣聲外,安詳而又坦然。瞅着瞅着,不由得覺得自己有些好笑,人或許都是這樣,男人那方面不行,怨氣連天,太行了的話,又擔心糧食入了別人家的倉,糟蹋!王平應該不會是那種花心男人,她自我安慰,想着想着,就迷迷煳煳的睡去了。

「王平,你過來一下。」劉科長在辦公室門外喊。

「來了,來了。」

進了劉科長辦公室。

劉科長今天心情不錯,神採亦亦,滿臉紅光的,連素日裏並不怎麼富裕的幾根亂發也打理的整整齊齊的。

「哎吆,劉科,今兒個有嘛喜事啊?氣色不錯啊?」王平不失時機的開了句玩笑。

「那有的事啊,那有的事啊」劉科不住的搖頭否認,但卻掩藏不住臉上的喜悦。

「王平啊,怎麼説呢,平日裏,你可是咱科裏的台柱子啊,還別説,咱科裏要沒有你王一筆的話,還真不怎麼行」

「劉科,您就饒了我吧您吶,他們那夥埋汰我,也就得了,您也跟着涮我,還什麼王一筆,這不活活黑我麼?」

「事實勝於雄辯啊,敢情大傢伙這麼叫你時,還甭説,我還真不怎麼信,也就認為大傢伙開開心罷了,這不,昨兒個早上,楊廠長親自給我叫到辦公室,説什麼你們科是不是有個叫什麼王一筆的,聽説文章寫的很牛啊?」

王平一聽,禁不住有些飄飄然了,儘管他還不能確定劉科説這些是信口亂諏還是真有其事,但聽了後還是感覺到很是受用。

「去吧,王廠長親自召見!」

「王廠長?召見我?就現在?」王平有些不敢相信。

也難怪,近萬人的大廠,王平進廠快十年了,在廠內有線電視的新聞頻道上經常見倒是真的,見過活的王廠長也就一面。還是去年在上班的路上,在總廠大門口偶然遇到的,一幫人眾星捧月的隨着王廠長出來,王平忙不迭的湊上前去和王廠長打招唿,王廠長連正眼也沒有瞅他一眼,只是很不以為然很象徵性的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那當兒,王平狠不得找個地縫給鑽進去,臉刷的紅到通體,一種極為強烈的自取其辱、自找沒趣的感覺,象觸電似的,迷漫到王平的全身的每一個部位,包括每一根毛細血管。

王廠長這樣的大人物竟然要親自點名找自己,而且説自己什麼「王一筆」?

王平禁不住的緊張慌亂起來,又有些莫名的興奮和激動。

第二章玄機乍現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王平來到王廠長的辦室。

窗明几淨,一塵不染,寬大明亮的辦公室裏,光線很是充足,幾株高大而又惹人的喬木盆景,蓬蓬勃勃,翠綠欲滴,將辦公室妝點的更為宜人,寬大而又嶄新的老闆桌後,王廠長頭也不抬的審閲着什麼,只是向象徵性的對王平道吐出了一個字。

「坐!」

約摸過了五分鐘時間,王廠長才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頭來,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王平幾眼。

「你就是王平?」

「聽他們説你文章寫的很不錯?」

「哪裏,哪裏,勉強過得去,也就業餘了寫來玩。」王平沒敢太謙虛,因為他實在不知道王廠長的葫蘆裏倒底賣什麼藥。心裏卻不住的如打鼓一樣,「咚咚咚」的響個不停。

「有沒有興趣來廠辦工作?」

「有有有,只是怕,怕,怕我能力不行」,王平禁不住的有些激動,更有些語無倫次。

「別謙虛了,小夥子,你的文章我昨天看了一些,寫的還不錯,至於能力嘛,年輕人,多鍛煉鍛煉,有的是機會。」王廠長意味深長的説,又有些諄諄教導的味道,在王平看來。

「那是,那是。」王平不住的如雞啄米似的頻頻點頭。

「那好,是這,你回去了收拾收拾,儘快交接完科裏的工作,下周一到黨辦吳主任處報道」

出了王廠長辦公定,王平才如得大赦一般,渾身上下汗津津的。

難道真讓那位胥三刀給説中了?

自己的官運到了?

亦或是一種機緣?

王平不由得想起前兩周的一個下午,自己和幾個朋友去「清香閣」喝茶的事情。

其間,有一位朋友的朋友,人送綽號:胥三刀!是一個研習了數十年易經的主兒,可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特別對於占卜和命相説,頗有一番研究的建樹,而且屢試不爽。但此君卻輕易不給人點撥,於是乎,越發引起人們對其的注意和敬仰。誰要是能讓其給卜一處,那可得天大的面子。

聽説此君給人算命有三大特點,即一從不主動給人算命。二算命從不收人分文,包括饋贈的物品什麼的。三是算是命中機率相當之高人,令人咋舌。

傳説時任市委書記聞得此人有能耐,專程屈尊登門請其賜教,卻碰了一鼻子的灰。人家就送了市委書記一句話,四個字,無可奉告。弄的市委書記很沒面子,也很沒脾氣。從那以後,胥三刀的名氣算是在方圓五百裏給飆出去了。

那天也就巧了,胥三刀也在座,幾杯清茶下肚,坐了滿桌子的人,人家胥三刀誰都不都不正眼瞅,風仙道骨的胥三刀只瞅了王平一眼,就説了一句話:這位朋友最近要動了。

動了?什麼意思?在座的人包括王平本人在內,都感到不得其解,但誰也不敢對胥三刀的話有半點懷疑。但憑任大家再怎麼問,胥三刀卻再也閉口不語。回過頭來想,那天晚上,胥三刀也就説了這麼一句話。

動了?要動了,什麼意思?也就這麼一句話,讓王平想了好幾天,儘管想的腦袋瓜子生疼,卻也想不出個名堂來。但那天晚上,王平又醉了,沒別的意思,就衝着胥三刀的那句話,從「清香閣」出來後,又讓這幫子朋友藉此,狠狠在「海龍蝦灣」給他宰了一頓,滿晚上都是大家的敬酒聲,什麼「苟富貴,勿相忘」的,不絕於耳,山唿海叫,熱鬧非凡,好象王平一下子真成了什麼王總王局什麼的似的。

但王平醉了卻是真真切切的。

事情過去了好長時間,日子還如流水般的,沒有一絲要變化的跡象。

別是人家拿自己個開心罷,王平苦笑着搖了搖頭,自我安慰道。

沒想到,説來也就真來了。

王平要進黨政辦了!

這個消息如長了翅膀一樣,幾乎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就傳遍整個廠區,大大小小的人都知道了。有好事者甚至説什麼王平與王廠長是遠房親戚,而且王平的父親是個海外華僑,還是王廠長的表舅什麼的。

也難怪,沒人不知道,進了廠辦,就等於躋身於廠內的中層行列,這樣的人當什麼廠領導只是時間的問題,更何況,眾所周知的是,多年前,王廠長本人就是從廠辦的一個小秘書一步一步幹到廠長的寶座的。

總之,王平成了名人,一不小心就成了全廠的名人。

晚上回到家,大門緊鎖,開得門,進屋,張楠卻沒有回家。

王平禁不住有些納悶了,平日裏張楠雷打不動的先他到家。也倒是,張楠在廠技術科任質檢員,平日裏也沒有多少事情,技術科的管理有些鬆懈,有事打個招唿就可以走人。張楠幾乎每天都是五點半準點到家,今天卻有些怪了,更何況是周末?

正思量之際,電話響了。

「老公,回去了?」電話裏傳來張楠那肆無忌憚的嬉笑聲,聽得出張楠的心情格外的好,電話那端人很多,聲音嘈雜。

「嗯,你在哪兒呢,都這會兒了還不回家?」

「在菜市場啊,還能在哪?」張楠的聲音有些興奮和激動起來。

「菜市場?你現在跑哪幹嘛去咧,家裏昨天不是剛買了一大堆麼?」

「好老公哩,今天可得好好慶祝慶祝,我買些魚蝦海鮮什麼的,對了,還有一瓶法國產的威士忌,老爺子中午專門給送過來的,別人送的,都沒捨得喝,我放冰箱裏了,你得空先拿出來,都累了一天了,先坐家歇會兒,等我回來。」

「慶祝?慶祝什麼?」

「得了吧,我的老公大人,別忘了我還是你老婆,還跟我玩起裏個愣咧?你説咱家這麼大的喜事,能不好好慶祝慶祝麼,好了,不説了,回家再説吧。」

第三章婦人之見

「真是婦人之見!」放下電話,王平禁不住的搖頭。

衝了熱水澡出來,王平感到渾身説不出的放鬆和爽快,又想想老婆説的那瓶威士忌,想到這裏,他隨手打開冰箱,將威士忌拿出來放在桌上他仔細端詳:色澤棕黃帶紅,清澈透亮,是正宗的蘇格蘭貨色。老爺子也真能捨得。

王平思忖着,或許也就是因為「王平動了」,成了眾人眼熱的「廠辦人」。

正走神之際,門開了。

「老公,老公,快來幫忙麼,還傻愣哪幹嘛啊」張楠雙手拎着大包小包的,站在門口,一臉嗔怪的對他嚷。

「有沒有搞錯啊,地球末日來咧?你幹嘛呢這是?」王平有些吃驚,邊説着話邊接過張楠手中的東西。

正當兒,單元門的對講電話又響了,是老爺子老倆口。

「爸媽,你們怎麼來啦?」王平忙不迭的接過老爺子手裏的東西問道。

「怎麼,你小子還沒怎麼地,我和你媽就不興來了?」老爺子笑着打趣道。

「哪的話啊,我我」王平竟然一時語塞。

「別逗孩子們玩了,老不正經的」。

老嶽母不樂意了。

一家人説説笑笑的,説着話,就進了客廳,張楠和母親沒顧得上喘口氣,直接進了廚房,就忙活上了。王平也跟了進了廚房,想幫忙打理打理。

「幹嘛啊,你這是,快坐客廳去,也陪老爺子説説話,嘮嘮磕,這裏有我和媽呢,也沒你什麼事。」張楠搶過來王平手中的叉刀和雞塊,説着就給他攆了出去。

「王平啊,來,過來,咱爺倆好好嘮嘮」客廳裏老爺子喊道。

説起老爺子,王平真有一種説不出的懼怕,莫名的懼怕。

老爺子今年七十掛零,別看古稀之年,但身子骨硬朗,耳不聾,眼不花,精神矍鑠,面色紅潤,走起路來健步如飛,絲毫不遜色於年輕人。

據老爺子説,這些都得益於自已近四十年的軍旅生涯。

1932年入伍,15歲就成了了時年國民黨某集團軍39軍25師354團5營6連的一名戰士,從普通戰士,到排長,營長,連長,團長,直到49年三大戰役解放,作了團副的老爺成了劉鄧大軍的階下囚。不過雖然成了俘虜,但一説起劉鄧來,老爺子還是禁不住的直挑大拇哥,服了!

老爺子一生可謂身經百戰,戎馬生涯,着名的台兒莊戰役,蘆溝橋事變,百團大戰,都有老爺子的份兒,至今,老爺子的腰部和褪部還留有深深淺淺的彈痕,一遇天陰下雨還隱隱作痛。

解放後,老爺子又參加了中國人民解軍某師部,曾追隨王震將軍赴藏繳匪,後又隨彭大將軍遠赴重洋,跨過鴨綠江,和美老國佬又狠狠的幹了幾個月。那時候,老爺子已榮升為某部野戰軍師長,其榮耀和威風之勢,僅僅從後來才爺子一直悉心保存的一照「戰地照」可見一斑,據老爺子説,其餘的照片和資料,在文革中全讓人給抄了燒了,只聲下這一張命根子了。張楠老是開老爺子的玩笑説,老爸當年你要是和你那蔣大總統一起跑到台灣該多好,其它的且不説,至少我現在也有個華僑爸爸什麼,那我可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呵。老爺子就不樂意聽了,胡説什麼呢,我要是真跑到台灣的話,有沒有你老媽的都很難説,還能有你嘛事啊?

不過老爺子現在説起這些昔日往事來,張口閉口品總是「我們師那前兒怎麼怎麼的」,好象現在自己還是師長,手下還有千軍萬馬似的。

老爺子一生性如烈火,眼裏容不得沙子。

文革時,一幫造反派衝進老爺子家,又砸又搶,老爺子惱了,青筋暴起,大聲喝斥,狗日的,小雜種們,再不放手的話,老子「突突」了你們,那前兒,老爺子可能忘了,自己早已不是什麼師長,更不是什麼機槍連連長了。但老爺子那氣沖斗牛的生勐氣概,還真把那幫子造反派給震住了。但老爺子的後來也因此吃了更大的虧,差點沒讓這夥造反派把腿給打折了。

老爺子一生戀部隊,愛軍人,王平和張楠的婚事,在很大程度上也就走了此運。在部隊服役了12年的王平,轉業到地方,進了工廠已經32歲了,算得上是大齡青年,個人問題遲遲得不到解決。機緣巧合,王平服役的機械化裝備師恰好是老爺子曾呆過的部隊,自己人,愛屋及烏的緣故,第一次見老爺子,得知同是「戰友」,老爺子二話沒説,就拍板定了。後來,張楠老拿這事開涮老爺子,説老爸你不是給我找女婿,而是給你找戰友。老爺子説,我們部隊呆過的沒孬種,小夥子不錯。話説到這個份兒上,王平還真要感激老爺子,要不然的話,就憑他那木訥相,說不準現在還打光棍兒呢,這也是張楠經常數落王平的口頭語。

「王平吶,聽楠楠説,你要進你們廠辦了?」

「嗯。」

「那敢情好啊,年輕人嘛,換個環境也好。不過,你可要記住,不管咱在哪工作,都要堂堂正正做人,要有骨氣,要行的端走的正,可不能壞了咱部隊的規矩。」

王平心説,老爺子你倒是看看吧,現在都什麼年月了,還張口閉口「咱們部隊咱們部隊」的,但儘管心裏不待見,臉上卻不敢有半點不順從,只是連連的點頭,説爸您放心,您説的我都記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説到好好做人,王平不由得想起去年那前兒,張楠想通過老爺子的關係託人幫王平調整科室,聞得此言,未料老爺子不但不答應,還把張楠他們倆叫到當面,結結實實的訓斥了一頓,並怒氣衝衝説,你們知道你們這是幹什麼麼?這是典型的搞不正之風!我們黨的優良傳統和作風就是讓你們這代人這樣整壞的,並説什麼不但不給她找人,反而堅決不讓王平自己託關係走後門,否則就到「他們部隊」去告發他!差點沒把張楠給氣死,好多天也不搭理老爺子。王平也是一臉的哭笑不得,心説,老爺子,你還告發我們?還到「咱們部隊」?就算是告你也得找對地兒啊。但老爺子畢竟是老爺子,就認這個死理兒,就好象和不説「咱們部隊」就不會説話沒什麼區別。

説着話,廚房裏傳來張楠的喊聲。

你們爺倆還有完沒完,幫忙給張羅一下,咱們吃飯了。

第四章隔牆有耳

王平進了廠辦,作了主管人事工作的副廠長曾大江的秘書,也兼做一些辦公室的日常事務。

説起這個曾大江來,還真有一些故事。

曾大江,主管全廠的人事工作,可謂重權在手,炙手可熱,是個人見人怕的主兒。

曾有三個特點。

一是四十歲剛過就謝頂,可謂聰明絕頂,頭頂僅僅有幾根髮絲,讓幾近油光發亮的腦門更加的「油光可鑑」起來。

二是做事雷厲風行,目光如電,行為怪異,堅異果斷,而且心狠手辣,聽人説還與黑社會有拉扯,而且還是他們的「瓢霸子」。

三是曾有許多發達男人都有嗜好:好色。

所以,人送外號「曾三瓢」。

全廠大大小小的人眾所周知的一個秘密就是,曾廠長與王廠長嚴重的面和心不和,而且經常為一些事情搞的怒目相向。雖然曾也就是一副廠長,但其「曾三瓢」的名號實在不是空穴來風,不但在廠子裏有自己的一幫鐵杆和死黨,而且社會關係極為複雜,政界要員,商界精英,凡夫走卒中,都有他的哥們弟兄,凡是廠子裏與外界有什麼糾葛,不管什麼事,在別人那裏成了難題,但到了曾這裏,卻沒有過不了的火焰山,很多時候,也就三兩個電話的事,悉數搞定,所以,儘管是王廠長的副手,但王廠長在很多方面,還得仰仗這位副手出面,所以,平日裏做起事情來也不得不讓其三分。

所以,當得知自已要做「曾三瓢」的秘書時,王平還真有些憷然的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惹怒了這位閻王。

人説,伴君如伴虎,説的是,一旦與重權在手的人物相伴左右,實在是讓人膽顫心驚的事情。近水樓台先得月,處理妥當的話,可能短時間內就讓你走大運,但稍有不慎的話,讓你入地獄也是眨眼間的事兒。

王平時不時記起報道前一天,廠辦吳主任同自己的一番談話。

可謂言簡意賅,卻意味深長。

吳主任説,廠辦是什麼地方你應該清楚。

王平不住的點頭説我清楚我清楚。

其實清楚什麼,連王平自己也説不清楚。

吳主任又説,你這次能進廠辦是王廠長欽點的,對你來説,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咱們廠,多少年輕人擠破頭想進來也沒門路,你應該學會而且倍加珍惜。

王平的頭點的更頻繁了。

到廠辦工作,不比在科室,特別是年輕人,工作能力是一方面,最主要的還是人要勤快,要有主次,更要有眼色,什麼該説,什麼該做,同樣,什麼不該説,什麼不該做,心裏都應該有譜。包括個人的儀容儀表,一舉一動,待人接物,都要時刻注意。

謝謝吳主任您的教導,我都記住了,以後有什麼做不到的地方,還請您多批評,多幫助我。

吳主任説,沒什麼問題,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沒什麼客氣的,我也相信,王廠長能在近萬人的大廠中點中的人,肯定有幾把刷子,不是凡人。

吳主任的一席話,聽得王平汗津津的。

王平的辦公室在廠辦的隔壁,單人單間,窗明几淨,辦公家俱一應俱全,而且全是新採購的名牌家俱,一看就是專門為其精心準備的,在偌大個辦公室裏踱來踱去的,王平真有些受寵若驚的惶惶然了。

一個人正思忖着,門開了,一個人閃身進來。

「馬主任?!」

「噓!」閃身進來的馬副主任輕輕掩上門,又不放心的向外聽了聽。

「馬主任,您這是?」王平很是不解的問。

「隔牆有耳啊!年輕人。」辦公室馬主任小心翼翼的耳語道。

馬副主任説,聽説小王你要來辦公室,我甭提有多高興了,當初王廠長還事先徵求我的意見,打聽你的情況,我能説什麼啊,小夥子不錯啊,是個好苗子,事實就是如此嘛。

王平忙説,謝謝馬主任,謝謝馬主任。

別介,謝謝就不用了,俗話説,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們能在一起工作,説來也是前生的緣分呵。今天來的目的,一來呢,是真心的歡迎你,二來呢,也給小兄弟你提個醒,説説心裏話。

王平打心眼裏感到説不出的感動,把砌好的冒着熱氣的頂級碧螺春恭恭敬敬的遞到馬副主任手上,並不適時機的為馬副主任點燃了香煙。

馬副主任深深的吸了口煙,又長長的吐了出來,在王平面前形成了一長串頗為圓潤的煙圈,一圈套一圈,圈圈相連,頗有綿延不絕之勢。

第五章佛爺駕臨

晚上回到家,已經八點多了,在滿園春酒店的三星堂包廂裏,馬副主任的一席話,讓王平實在難以琢磨,卻又有些佩服的緊。在王平看來,似乎有些感激的意思了。素昧平生的第一次打交道,人家就和自己推心置腹、侃侃而談了那麼多「心裏話」,實在讓人覺得不是自己人的話,斷然是不能那樣説的。看來馬副主任的確沒拿自個兒當外人。

張楠沒有在家,八點多了?

正納悶間,電話響了。

是張楠,她説,老公你回去了,今天我們科要加班,可能還得一會兒。中午回家我做好的吃的都在冰箱裏呢,你拿出來熱熱,先對付着墊着點,等我回來再給你做好吃呵。

還加班?真是破天荒的,王平感到很不可理解。

張楠的檢驗科一共六人,兩女四男,科長姓正解,解濤。據張楠説,這解濤好象老跟張楠過不去,對張楠的工作橫跳鼻子豎挑眼兒,有故意找碴的意思。感情一整明白了,其他四個人就所包括剛來的大學生習娜娜也都是頗有背景的人,解濤呢,誰也惹不起,但還得惹,否則在他認為,科長的權威就沒法樹立。就連加班也沒有張楠的份兒,説是加班,其實就是大家在一起吃吃飯,喝喝茶,唱唱歌什麼的。後來張楠給急了,回家後經常跟王平找不自在,説你他媽是個爺們兒的話,就別讓你老婆在單位跟孫子一樣,有種的話,讓我也能在大家面前榮耀榮耀,露露臉兒,最起碼也別受他王八蛋的氣啊。王平實在沒招了,就突發其想的和張楠商量説,是這,明天咱請你們科全體人員吃個飯,特別是你們解科長,大家可以聯絡聯絡感情麼。張楠差點沒跳起來説,請他們吃飯,有沒有搞錯,憋了半天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高招,虧你也能想得出來,你還嫌那幫人沒把你老婆怎麼地?王平説這你就不懂了,酒杯一端,政策放寬,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只要他們來吃,就不怕拿他們沒治。張楠一聽,似乎有些道理,再説了,就目前而言,也只能如此了。於是王平給張羅,張楠約人,沒料到,約了好幾回,人家解科還真不給面子,根本不理她這一處,好象人家擺明就知道他們兩口子給人家設鴻門宴似的。

沒想到今天張楠竟然和他們一起「加班」,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了。

這些天,張楠的廚藝也日漸倍增,特別是什麼油燜大蝦、清蒸魚丸、爆炒宮柳等,色香味俱全,讓人禁不住的垂涎欲滴,吃起來簡直和大酒店的可以媲美。

王平滿頭是汗的張羅了半天,才在飯桌前坐定,一個人獨享這些美味佳餚。還好,早前兒和老丈人一起小酌的那瓶威斯忌,還有少半打,索性也拿了出來,斟上半杯,自斟自飲。洋酒這玩意兒,度數不是很高,但酒勁卻是較大的。王平不由得想起那天和老爺子對飲的情景,禁不住樂了。不勝酒力的老爺子兩杯酒下肚,就有些扛不住了,滿臉通紅,青筋暴起,言語就更多了起來,説起自己的過五關、斬六將的陳年往事來,可謂滔滔不絕,妙語連珠,真有些指點江山、揮斥方酋的氣勢,其他人還不能打斷,否則的話,老爺子就跟誰犯急。不過還別説,老爺子那一席話,讓王平越發感覺到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都梁的小説《亮劍》的主人公李雲龍就是老爺子的原型,不管是身形、個性還是語言風格,就連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是那麼的酷似。

不知不覺間,一口杯酒就見底兒了。

不勝酒力的王平竟然感覺到有些玄暈了,第二杯酒約摸過半,意識就有些模煳了。

突然,樓道裏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間或有一些人嬉笑打鬧聲音。

門開了,是張楠。

哎吆哎,王秘,怎麼一個人就幹上咧,也不等等兄弟們,也忒不夠意思了吧。

是解濤,還有他們科的那一幫子,手裏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

張楠忙説,解科您先坐,大傢伙先坐。你們瞧這家裏亂的,哎,我説,王平你怎麼回事啊你,還不給大夥讓座你啊。

影影綽綽間,王平下意識的察覺到:今天的太陽真從西邊出來了。

請佛不到,沒想到佛卻主動送上門來了。

第六章極端誘惑

等張楠科室那撥人鬧騰完了,走人,王平一看表,乖乖,快十二點了。

這當兒,張楠正在餐廳和廚房間來回忙碌,王平想要上前幫手,張楠給擋了回來,嗔怪的説,別動,洗洗涮涮的,這哪是男人幹的活啊,都累了一天了,你先歇會,這裏我來。

王平一剎那間,似乎明白了什麼叫男人,更感覺到自已女人體貼和温柔。或許自己的業已麻木的感覺復甦了,要麼,為什麼以前從沒有這種感觸呢。

劉科長的神秘談話

王廠長的親自召見

老爺子的蘇格蘭威士忌

馬副主任的語重心長

曾科長的屈尊來訪

張楠的體貼温柔

這一切,象過電影一般在王平的腦海裏逐一閃現,揮之不去,欲理還亂。

必然還是偶然,或許都有,或許都沒有。

王平一個人默默的在心裏回味着。

懶懶的斜倚在沙發上,電視上正沒完沒了的放在不知名的如肥皂泡般冗長的電視劇,沒瞅幾眼就是各種各樣的亂七八糟的廣告,王平不由得想,現在的電視台也真是的,和諧社會,夠人性化的了,知道一個勁兒讓觀眾看廣告,肯定會煩了,也膩了,怕觀眾膩味,就不失時機的在其間插播一段電視劇,調節調節。用遙控器漫無目地的翻着,好一會兒,竟然索然無味起來。

「老公!」張楠那幾近有些發嗲的聲音,把王平驚的一激凌。

不知什麼時候,張楠一身襲香的來到面前,用纖長而白晰的雙臂緊緊的環繞着王平,好象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似的。

「老公,電視有那麼好看麼?」

「你説呢?」

「我就不相信,破電視會有你老婆好看!」

「那說不準,老婆嘛,整天就是那老熟面孔,而電視就不同了,每天都有新期待呵」王平故意逗張楠説。

「説什麼呢你,男人真沒有幾個好東西!」張楠嘟着個嘴,嗔怪的回應道。

王平這才定神,經過精心收拾的張楠在昏暗而柔和的燈光下,顯得風情萬種,深情款款,除具有那漂亮年青的嬌柔、嫵媚之外,還有全身洋溢出健美般撩人的韻味。嬌翹的小瑤鼻秀氣挺直,勾勒出一隻性感誘人的櫻桃小嘴兒,線條柔和流暢、皎月般的桃腮,秀美至極。睡衣旁露出一段雪白的玉頸,不禁讓王平平添幾分遐想,加上一身緊身連衣裙將微凸的酥胸及纖細小巧的柳腰緊緊的包裹起來,更令人感到血脈噴張,那柔和曲張的線條不自覺的流露出誘惑和性感來,透出少婦那無比誘人的成熟與嫵媚,讓他產生撲上去將她温軟綿綿的嬌軀壓在身下的極度渴望,不知不覺間,他感到自己的下身搭起了帳篷。

第七章柔情萬種

自然而然的,勐然間兩個人就死死的絞在了一起,象兩條發情的青蛇和花蛇一般,扭動着,翻滾着,撕裂着,深深的狂吻,重重的喘息,當王平粗野的進到張楠的身體,張楠的全身彷佛要被燙化了一樣。一陣陣異樣的感覺,從她的下腹擴散開來,整個人如被電擊,柔若無骨的雪白胴體輕顫不已,雪藕般的柔軟玉臂僵直地緊繃鬃着,羊葱白玉般的纖纖素手痙攣似地緊緊抓進牀單裏。。。。。。。銷魂蝕骨、欲仙欲死的男歡女愛,讓張楠再次領略到那令她全身心都痙攣、顫的慾海高潮。。。。。

雲雨過後,兩個人都覺得從沒有過的快意,但也覺得筋疲力盡。王平不由得想起一話,説什麼男人的實力和能力有很多種表現形式,如經濟收入,社會地位,長相風度,學識修養等等,但最主要的還是在牀上,如果一個男人在那方面不盡如人意的話,其他方面再強過人,也無濟於事,最起碼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

張楠經過自已男人的精心滋潤,臉色紅暈點點,帶一些狂野的嬌媚,更顯得柔情萬種,把整個身子幾近全壓在王平的胸前,用雙手輕輕的撫摸着王平那黝黑卻不乏男人本色的肌膚,眨把眨把長長的眸子,試探性的問,老公,你説男人是不是有錢就會變壞,王平説想什麼呢你,你這麼説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張楠嘆了口氣,幽幽地耳語道,説真的,跟了你我也不圖什麼,不要你的大富大貴,只要你好好對我,能安安心心的跟我過日子,我也就心滿意足了。那就不結了,我們現在不過的很好麼,王平不耐煩的説。可是,我聽人説,男人嘛,都是吃着碗裏的,瞅着鍋裏的。王平撲哧給樂了。張楠説你笑什麼,是不是給我説中了,還是心虛了怎麼的。王平説你以為你真有那本事麼。

他不由得想起前兩天和幾位哥們在一起閒聊時,一哥們説,現在的人嘛,什麼吃着碗裏的,瞅着鍋裏,那是過去了,現在應該是直接端着鍋吃,還有碗什麼事啊,什麼「吃」啊「瞅」啊,多累人不是?精典之至!當王平把這個笑話説給張楠,張楠又好氣又好笑的説,瞧瞧啊,你們那都是些什麼烏七八糟的哥們兒,你以後最好離他們遠些,別讓他們給你帶壞了。王平説,放你一百八十條心吧你,偉人説過,外因是變化的條件,內因是變化的關鍵,處因只有通過內因才能變化。這麼跟你説吧,母雞可以把雞蛋孵出小雞,但卻不能把石頭孵出小雞,説的就是這個道理。相信我,沒錯的!王平借用很時髦的一句廣告詞,把張楠也給逗樂了,張楠一指王平的腦門嗔怪地説,你就貧吧你,我可要看你的實際行動,不聽你瞎擺活。

女人有時也真夠可憐的,有時候,也就幾句好聽的話,要鞋連襪子也給你,就只差把把心掏給你看了。

王平覺得這麼多年了,自已似乎第一次讀懂了女人。

對於王平來説,覺得此生能擁有象張楠這樣的老婆,自己就應該知足了,用張楠的話來説,不知是王平家人燒了哪門子高香,憑空裏撿了她這麼貌若天仙、知書達理的兒媳婦。張楠除了脾氣不好、學歷稍低些外,什麼都好,人長的漂亮,身段苗條,工作穩定,家庭條件也很不錯。雖然不象那楠説的那樣,一朵鮮花和一堆牛糞的關係,但張楠要配王平來説,還是綽綽有餘的,不説別人,就連王平自己打心眼裏也這麼認為。

自已和張楠談對象的時候,已經32歲了,在地方來來説,算是貨真價實的大齡一族了。剛從部隊轉來業回地方,如果不是帶回的12萬元的安家費,真算得上是一窮二白了。但話説回來了,12萬元,聽起來還不少,但問題是轉復轉回的王平花錢的路子還多着呢。結婚,買房,父母身體又不好,長年害病,家裏還有上高中的妹妹,要辦好這些事情,甭説是12萬元,就算是20萬元,也不夠開個張。不是咋的,其它的暫且不説,光是買房子一項,就夠讓王平頭憷了。那會兒,城區二環以外,一平方米已接近3000元,12萬元也就勉強夠首付。剛見面那會,張楠26歲,鮮花一樣的絕色美貌,細長的柳眉,漆黑明澈的雙瞳,秀直的鼻樑,柔軟飽滿嬌潤的櫻唇,那麼恰到好處的集合在了同一張清純脱俗的美靨上,還配合着一份讓人無法抗拒的迷人氣質,烏黑柔順的披肩長發此刻紮起了一條靈動的馬尾辮,越發的襯託出張楠的婀娜和嫵媚,在近萬人的大廠裏可算得上「廠花」了,在全廠之中,傾倒了無數多情的種子,説張楠後面跟了一個軍團人的追求者,哪有些誇張,但一個連,絕對跟玩似的。按説的話,就張楠那條件,那眼頭,那隊伍龐大而又各有過人之處的追求者,那會有王平什麼事啊。但很多事情實在是出乎人的意料,比如在他們之間,能建立戀愛關係,讓多少人特別是張楠動心思的光棍們,真是大跌眼鏡,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張楠最終會選擇王平,憑什麼啊,自己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説,都要遠遠勝過王平。話説回來了,就算是不選擇自己,你也選比自己強的人啊,我們願賭服輸,認了。你挑來挑去就挑了個一窮二白、貌不驚人的王平,這簡直是對這些追求者的極度褻瀆,跟討好了別人半天,回頭來不但無功而返,反而讓人結結實實的煽了幾個大嘴巴沒有什麼區別。但事實就是事實,絲毫不因為人們的不相信而有哪怕些許的改變。也許在愛情與婚姻的問題上,在很多時候,沒有什麼理性的道理可講的,或許只能有這種理解,否則的話,我們實在沒法解釋的是,大街上總會碰到一對對美女和醜男,亦或靚男和悍女,倆人粘粘乎乎的跟一個人似的。美女嫁醜男,實在是一種不成規律的規律,不信也沒有辦法。

總之,張楠還是嫁給了王平。

進了廠辦,説是曾副廠長的秘書,但不知什麼原因,好長時間了,曾副廠長也沒有給他安排過在他看來是什麼重要的工作,只是中間有一次打電話要過一個文件,王平給送了過去,曾當時頭也沒抬的簡單的問了他幾句,比如叫什麼?多大了?成家了?有什麼特長?王平象一個小學生一樣,畢恭畢敬的一一作答。完事後,曾副廠長説,沒事了你可以走了,後又補了一句説有什麼事情我叫你。或許是曾對其不滿意,還是什麼原因,王平猜測不透,只是覺得曾這個人有些讓人難以捉摸,但好象又不象別人所傳説的那樣不可一世。但此後好幾天,曾卻從沒有「叫」過他,好象壓根忘記他的存在似的。但王平卻認同並牢記了老嶽父曾説的一句話,無論走到哪裏,幹什麼工作,都要一絲不苟,認真細緻,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所以,雖然是眾人眼裏的「紅人」,但王平每天總是每一個到辦公室,盡力盡力的做兩位主任交給的哪怕很細小的事情,總能將其做的盡善盡美,幾近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所以,辦公室從上到下對王平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就要下班的時候,電話響了。

「是不是王領導呵?」一個很甜美的女聲。

「您是哪一位?」

「貴人多忘事,還是人一闊就變臉兒?」電話裏分明有一種很熟悉又不乏放肆的嬉笑聲。

第八章往事如煙

是誰,王平的腦海裏迅速的閃現了好幾位曾經的朋友和熟人,卻在瞬間又一一否定。

王平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有一個老也克服不了的短項,就是認不準人。生人吧,第一次見面,時間過不了多久的話,第二次再見面的話,肯定不認識,包括一些中學時的老同學,多年不見,偶然見了面,人家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甚至不乏一些人親熱的拉着他的手,説東道西的,但他卻死活也想不起來,是哪一位,叫什麼名字就更不用説了,甚至根本沒有什麼印象。這樣的場景搞過好多次,以至於鬧的人家很沒面子,自己也尷尬萬分,時間久了,老同學就有人説閒話了,説什麼,王平也真是,不就是個工人階級麼,勢還扎的不行,擺什麼譜啊,沒見啥呢,就是這副臭德性,還敢讓他發跡,恐怕他父母也不會認識了。就為這事情,王平沒少給別人解釋,説我真不是有意的,別人説了,奧,感情你不是有意的啊,那就是我們自找沒趣了行不。一句話,差點沒把王平給噎死。王平知道,自己的解釋實在有此地無銀之嫌,索性也不去理會了。

現在這人又是誰,聽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但實在想不起是哪一位。

「您真想不起來了?」

「不好意思,我實在有些―――」

「好吧,不為難你了,忘了我也無所謂,忘了初三一班的文娛委員就有些太那個吧。」

「吳曉梅!」王平禁不住的脱口而出。

「真難為你領導了,總算是給了我這個草民一些面子啊。」

「怎麼是會你?」

「怎麼不是我?」吳曉梅帶有挑釁性的反詰讓王平禁不住樂了,説,還是那麼的伶牙利齒,一點也不饒人,怕了你行了吧。你在哪呢

吳曉梅説,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王平説,什麼啊,又拿我開心吧。多少年不見你了,你現在就在我眼前?別逗了你。

吳曉梅説,你們單位對面是不是有一家秦樂賓館,我就在秦樂的503給你打電話呢。

秦樂酒店在王平他們廠斜對面,過了馬路牙子不到五十米的距離。

酒店是市委市政府新千年的招商引資重點項目,佔地面積約7000多平方米,由香港金盾集團公司獨家投資1。2億元,工期三年,前年才完工,是全市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酒店內裝潢別致,設施一流,擁有風格迥異豪華套房,集豪華與古樸、典雅與輝煌為一體,展現了東西方文明的不同側面。飯店有單、雙人標準客房和大、小套房1049間,客房設有中央空調控制系統、先進的音響、數碼電視、迷你型酒吧、茶秀和戀歌房,酒店內小橋流水,亭台樓閣,頗有江南水鄉之風韻。是市內政界要員、商界精英等人休憩、消費和娛樂的首選之地,特別是到了節假日和周末,更是熱鬧非凡,人滿為患,想要預定酒席或住宿,必須前兩天時間和總台聯繫,否則的話,對不起,客滿!更為吸引人的是,酒店內的服務小姐,全是清一色的大學生,長相俊秀,談吐不凡,經過香港集團總公司專門長達半年的專業培訓合格後才能上崗,接人特物彬彬有禮,儀態大方,卻又不卑不吭。秦樂的消費水平也相當的高,據説,一頓很平常的酒席,也在千元左右。當然了,能來秦樂消費的主顧們,大都是權高位重或身價不俗的主兒,這些人看重的就是一流的環境和完美的服務,其它的這些人不願也不屑考慮。王平進廠八年了,八年了,擱過去,小日本都打跑了,雖然每天上班都要從秦樂門口經過,但從沒有進去過。想想也是,就秦樂這消費水平,哪有王平這些工薪價層什麼事啊。當然了,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王平斷然不會想到,一年之後,自己就成秦樂的常客。

走到秦樂門口,門兩邊的八個門迎小姐個頭高挑,明眸皓赤,深紅色的旗袍,更映襯出身段的婀娜,兩邊分佈,看王平過來,冷不迭的齊聲道,歡迎您光臨秦樂酒店。驚的王平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穩了穩神方才進去。一個年青的服務生快步過來,面帶笑容,神採奕奕,微頷而又不失風度的説,先生您好,歡迎您光臨秦樂酒店,我可以幫您做些什麼。王平對這種熱情實在覺得有些不適應,這些地方原本就不是他這樣的人來的。在一剎那間,他想退卻了。但又一想,來了都來了,再出去的話似乎有些不妥,再説了,吳曉梅就在裏面,不去見吧總有些不好。王平説,我找人。找人?服務生似乎察覺到了王平剛才的憂鬱,不禁用疑狐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王平幾眼説,有約麼。一個細微的眼神變化,也足以讓第三敏感的王平感到莫名的不舒服,心説,狗眼看人低!下意識的挺了挺胸,沒好氣地説,503的吳小姐是我的朋友!服務生忙陪着笑説,您稍等,我這就給聯繫。然後一側肩,歪着頭向斜跨在肩上的對講機問訊,五樓五樓,聽到請回答。那邊也有了回應。過了一會兒,服務生説,先生,你慢走,上五樓。

在503門口,王平猶豫了好一陣。但最終還是伸手摁了門鈴。門開了,是吳曉梅。

十多年過去了,吳曉梅還是沒有多少明顯的變化,只是從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風韻十足的少婦。

沒等王平説話,吳曉梅就打趣説,啊,您親自來了,大駕光臨啊,快進快進。

王平站在門口,不無挪喻的搶白道,你要是這麼説我可就有些承受不起了,什麼叫我親自來了?王平不由得想起和那些哥們扯淡時,有人調侃説,有一哥位患有嚴重的口吃,一遇到什麼緊急事或見了領導什麼的,口吃就更嚴重。這不,怕什麼來什麼,一天,在廁所裏碰到了領導小解,不知道問候領導什麼才好,總不能問領導你吃了嗎。但不問吧又有不尊重領導之嫌,那傢伙憋了半天,結果呢,就飆出來一句:領導,您親自來了?知道的人差點沒給他笑翻在地,包括那位領導。領導説了,見過憨的,沒見過他這麼憨的。

吳曉梅笑着反詰道,怎麼的,還不是你啦,你就進來吧你,説着,一把就給他拽了進來。

你怎麼知道我電話的,王平不解的問。

就你啊,跟你這麼説吧,要説找三條腿的蛤蟆,本姑娘我還真沒轍,但要找你吧,還不跟玩似的,根本不用吹灰之力。不跟你繞了,朱妮娜告我的。

朱妮娜?

是啊,她現在怎麼樣?

就她啊,能怎麼樣呢,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老公在外面包了一雛兒,整年整月的不回家,讓她獨守閨房,説男人有錢就變壞,就説壞吧,他太壞的太快了,強結婚還不到三個月,想當初,要不是朱妮娜她老爺子幫襯他老公,能有他什麼事啊,這不,剛有了些臭子,就不知道自己姓嘛咧,在外面吃喝嫖賭,把老爺子差點沒氣死。要不人説,男人啊,嘛啊,有幾個好東西,吳曉梅嘆息道。

有些太絕對了吧,王平打斷她的話説,男人變壞也不完全是男人自個的事兒,換句話説,不僅僅是主觀願望或個人品質。要不,一個巴掌拍不響又作何解釋?

這分明是強詞奪理,既作了婊子還想立牌坊呵,吳曉梅搶白道。

對了,你現在過的怎麼樣呵,王平問。

吳曉梅嘆了口氣説,就那樣吧。

吳曉梅是王平初中時的同學,兩人同班同桌,都是班裏的班幹部,王平是體育委員,吳曉梅任文娛委員。那時候,王平是班裏籃球隊的主力,任中鋒。在學校的籃球場上,經常會見到他那矯健而又敏捷的身影,王平的投藍命中率可是相當的高,學校裏許多同學願意圍在籃球場上沒心沒肺的當啦啦隊,在很大程度上是衝王平去的。如果哪一天沒見到王平,肯定會有那些小女生們會追着問,王平呢,沒王平還看什麼籃球啊。王平不但籃球打的好,而且學習成績也很不錯,考試成績基本上沒下過班裏的前五名。但吳曉梅就沒那麼幸運的了。吳曉梅的父親經營了好多年的乾貨生意,母親在市內一家肉聯廠上班,家裏收入頗豐,吳曉梅從小就是在蜜罐裏泡大的,除了人長的漂亮,歌唱的也不賴外,學習成績卻是一團糟。每次要不是王平給幫襯着,班裏後幾名就非她莫屬。中學畢業後,吳曉梅就接了母親的班,到肉聯廠做了一名會計。原本按她們家的經濟狀況,吳曉梅壓根就不用上班,父母在早在兩年前就在市內給她買好了180平米的大房子,而且6位數的存款也是她的名字。但吳曉梅實在不是個閒着的主兒,還是接了母親的班。上班兩年後,經人介紹,認識了時任市經貿委副主任肖三貴的大兒子,在市委接待辦上班的肖成龍,小夥子一米八五的個並沒有,一表人材,儀表堂堂,待人熱情誠懇,幽默健談,辦事認真,頗得身邊人的讚許。家境又好,工作單位也無可挑剔,在兩人熱戀了半年後,吳曉梅想,這也許就是上天送給自己最好的禮物,嫁吧,還等什麼呢。一年前,兩家人在市裏最豪華的大酒店為他們舉行了極為隆重的婚禮,全市的名流政要悉數到場,可謂風光之至,事後,吳曉梅的母親説,做女人做到這個份上就夠了,還想什麼呢。吳曉梅想想也是,跟自己的同學們比起來,自己就夠幸福的了。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結婚兩年後,肖成龍卻走了,小夥子剛剛榮升為接待辦的副主任沒多久,就在一次接待活動中,因飲酒過量而酒精中毒,沒送到醫院就扔下吳曉梅走了,事後經查,他們那次喝的五瓶茅台酒全是假的,是哪些不法商販不知用什麼劣質酒勾兑成的,一招不慎,滿盤皆輸,精明強幹的小夥子一不小心成了假酒的犧牲品。事情來的太突然了,讓吳曉梅有些猝然不及,等清醒過來的時,肖成龍已送到了殯儀館。壓抑了好久的吳曉梅象從夢中驚醒一般,撲到肖成龍的身上,哭得死去活來的。看得身邊的父母和朋友也直抹眼淚。

二十六歲的時候,吳曉梅就守了寡,終日以淚洗面,儘管她實在沒法相信,早前還活生生的人,説沒就沒了,好象在做夢一般,但她卻不得不承認這個殘酷的事實,自己這個夢或許永遠沒有醒來的時候了。

大半年的功夫,吳曉梅一直跟父母住在一起,其實這都是母親的意思,怕女兒受不了沉重的打擊而做什麼傻事,再説了,住在一起也相互間有個照應。前幾天,單位有公差恰好在王平所在的城市,一直在那樣的環境下鬱鬱寡歡的,吳曉梅就想着出去轉轉,換個環境也許會好些。跟家人説了,母親説,也好,不過你一個人要小點心。吳曉梅説媽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單位也人身又緊,出差的事情又比較麻煩,單位跟本沒人願去,領導正為這事發愁呢,適逢吳曉梅這麼跟領導一説,領導一聽正中下懷,忙説好啊好啊,小吳你辦事認真,工作能力又強,你去了我們就放心了。

聽到這裏,王平想,幸虧自己沒有問吳曉梅的個人情況,否則還不知道有多尷尬呢。

對了,事情辦完了麼。為了打破這尷尬的局面,王平問。

昨天就辦完了,小事一樁。這不,剛辦完事,實在無聊了,就想着找人聊聊,解解悶,這不,跟朱妮娜一説,扯着扯着就説到你了。聽他説你最近發跡了,是真的麼。

王平苦笑着搖搖頭説,什麼啊,還發跡呢,別聽她胡説八道了。還是那老樣子,默默無聞的為人民服務。

吳曉梅禁不住給他嚴肅的而又幽默的話給逗樂了,説,還為人民服務?怕不是為人民幣服務吧。

你要是真是為人民服務的話,那我也是人民啊,今晚就為我服務一次如何?

為你?服務一次?王平故作一愣,並伴之一臉的壞笑。

吳曉梅的臉刷的紅了,嗔怒道,説王平你想什麼呢你,我還真拿你當好男人了我,不跟你扯了,這麼大老遠的跑的來,請我喝個茶總不過份吧。

應該應該,太應該了,那感情好,不過我還納悶呢,要是真在秦樂為你服務一次,就這裏的消費水平,就我兜裏這幾個子,我還出得去嘛我。

第九章舊情復燃

晚上八點鐘,夜暮降臨,花燈初上,倆人在秦樂十三樓天台的一品苑茶秀剛坐定,一個服務生就忙不迭的湊過來,很恭謙的問,先生,你們要點什麼?是品茶還是喝酒?王平心説,不是茶秀麼,有酒什麼事兒啊。但卻沒有説出來,怕人家埋汰自己土老帽。吳曉梅似乎已經很熟稔這種場合,沒有理會服生員有獻媚之嫌的問話。思忖了一下説來壺頂級碧螺春。一盤無錫炒瓜子,一盤意大利話梅。服務生應聲而去。不多會兒,要的東西悉數到位。但見服務生先在透明的紫砂壺中慢慢的注入開水,然後投茶葉,茶葉沉杯中而不浮,在壺底徐徐展開,瞬時杯中葺毛翻飛,清香襲人,青翠碧綠,盡顯天然芽葉本色。吳曉梅若有所思的看服務生不動聲色的出茶過程,仿佛是一種莫大的享受,待茶泡定,服務生府身退下。

王平欲執壺給吳曉梅倒茶,吳曉梅一愣歪着頭説幹嘛啊,能幹嘛不就是給你倒茶麼,老外了吧你,還生着呢,待會兒味道才能足一些。王平臉一紅自嘲道,那來那麼多講究啊,不就是喝茶麼。吳曉梅説,雖然都是喝茶,但講究多的去了,就拿這壺碧春來説,你仔細瞅瞅,茶在杯中,可有三種奇觀呢,雪浪噴珠、春染杯底、綠滿晶宮。喜歡喝碧螺春的人,自然都會明白其「三酌」的意境呢,三酌?對啊,一酌是觀其色淡、幽香、鮮雅;二酌翠綠、芬芳、味醇;三酌清香、香鬱、回甘。吳曉梅頗有感觸又不乏顯擺的説。王平不由得前一陣和一朋友小酌,朋友曾説過的一句話:男人是茶,女人是水,水泡茶則柔,剛柔相濟,陰陽調和,方為最高境界。把這些話説給吳曉梅聽時,吳曉梅笑着説,沒想到你還懂的不少,真小看你了呢。

半個小時不到,一壺茶已經見底,服務生又過來加添。

窗外,星光點點,此時的夜色更濃了。

吳曉梅或許是經過碧螺春的滋潤,臉色有些潮紅起來。

良辰美景,才子佳人,把酒問月,對影三人。王平為自己的莫名其妙不禁感到好笑。縱然是良辰美景,但誰又算才子,哪一個又是佳人呢。

吳曉梅見王平半天也不吭聲,若有所思的樣子,説,你想什麼呢你。

王平説,我覺得,人和人吧,差距實在是有些太大了,有些差距實在讓我們沒法想像,更無法面對。

何出此言?

這麼説吧,同一個時候,同一個地方,有些人可以花天酒地,有些人卻食不裹腹,有些有腰纏萬貫,有些人卻捉襟見襯,這世道不是不公平呵。

公平,什麼叫公平,就算是什麼樣的公平也是相對的,這世界上原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不是有句話麼,存在就是合理的麼,難道不是這樣麼。

那倒也是,只是在很多時候這樣的現實還是很難讓人完全接受的。

對了,能喝酒麼,吳曉梅問。

不能喝,但捨命陪君子還是能做到的。説吧,想喝些什麼,我請客。王平很慷慨的説。

得了吧,就憑你那點工資,也請我,且不説回去後和老婆如何交差,就説吧,你知道光是我們剛才這點消費得多少銀子?

我估摸着,怎麼也得千兒八百的。

怎麼可能?王平有些吃驚。

什麼叫怎麼可能,問問服務生就知道了。

吳曉梅一轉身,作了一個很幽雅的招唿手勢,服務生快步過來。

1280元,還是九五折優惠!

王平的眼睛有些直了,心説,這分明是宰人麼,都什麼玩意啊這麼貴的。

説着話,吳曉梅要的兩瓶張裕解百納幹紅珍藏版已赫然在目,在桔黃色的燈光下,幹紅深寶石紅的顏色煞是搶眼。

王平定然不會想到,正是這兩瓶幹紅,無意間就徹底改變了自己的人生理念,包括人生軌跡。

就在兩隻高腳杯輕輕的碰在一起之際,王平的電話急促的響了。

第十章醉眼迷離

王平衝吳曉梅很歉意的笑了笑説,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吳曉梅打趣説,老婆查崗?

王平起身下意識的踱到窗口,接電話,是張楠來的。

老公,沒看都幾點了,你在哪兒。張楠有些心急火燎的口氣。

噓,小聲些,王平故意壓低了聲音小聲説,我和廠辦幾位領導正在加班,是關於四車間人事調整的事情,跟你説了你也不懂,對了,我完事就回去,你先休息吧,不要等我了。

張楠似乎有些不放心的説,怕不是真的在加班吧,你周圍怎麼那麼安靜?

王平差點沒笑出聲來,頓了頓,沒好氣的説,加班又不是打仗,鬧那麼大動靜幹嘛啊。好了好了,你先睡吧,跟你不説了,馬主任叫我了。

王平似乎又一次體味到了朋友們説過的一句話,再遲鈍的女人對於自己的男人的心靈感應還是很敏鋭很及時的,特別是當自己的男人有所不軌之際時。

那好吧,別太累着了你,張楠依依不捨的掛了電話。

返身坐下時,吳曉梅就説了,你們男人吶,騙老婆好象是天生的本能一樣,明明是謊言也説的跟真的一樣,壓根兒就不用過腦子似的,簡直是張口就來,要不人説,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這都誰説的啊,可謂精僻之至啊,説完,禁不住自顧自的咯咯的笑了起來。

王平不由得也樂了,説,對了,就這句屁話,不知害了多了好男人。

得了吧你,還好男人呢,對於大部分男人們來説,正象大家所説的那樣,追求的就是,家裏有個做飯的,辦公室有個好看的,身邊有個發嗲的,遠方有個想念的,都什麼玩意兒啊都是。

王平不屑的説,就你,還一套一套的呢,女人的四大理想也不很那個麼,天上紛紛掉鈔票,天下美女都死掉,帥哥的腦子都壞掉,哭着喊着問她要。

不跟你貧了,對了,該回去了,都十一點了,再晚些的話,回去又得跪搓板了你,我可不想連累你。吳曉梅聳了聳肩,調笑道。

別介,這不,今天是周末,明天又不用上班,再説了,這麼多年了,也難得我們能有機會見面,再聊會吧我們。

那好吧,吳曉梅説着話想要站起身,卻不由自主的一個咧趄,差點沒跌倒,王平下意識的扶了扶她,一不小心觸摸到吳曉梅的前胸,瞬間顫慄的感覺讓兩個人都有些很不自然。

有些喝多了?王平探過頭去,關切的問。

沒想到張裕幹紅也這麼給勁兒的,還是回去吧,吳曉梅覺得腦袋有些暈暈乎乎的。

回到503房間,再一看時間,已經次日零時有餘。

不勝酒力的王平也感到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安頓好吳曉梅,王平説,太晚了,你早點休息,我回去了。説完一轉身,出門。

王平!緊跟出來的吳曉梅一把從身後抱住了他,那麼的用力,仿佛怕他馬上就會消失似的。王平一轉身,再看她的臉上,滿面酡紅,有嬌羞,有風騷,更有那醉眼迷離的期待。雖然隔着一層內衣,但王平還是能感覺到吳曉梅那一雙怒聳玉乳是那蜒樣的柔軟飽滿,滑膩而有彈性。王平不由自主的用雙手插進了她的內衣,火熱地按在了她柔軟玉滑的雪肌玉膚上,並緊貼着,在她那保養的光滑柔嫩的雪膚上遊動着、撫摸着,並不失時機而又深深的埋下了頭,火辣辣地在她的耳後、香肩及頰上,落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熱吻。吳曉梅的唿吸變得粗重而急切起來。王平迫不及待地將吳曉梅的奶罩一拉,「噗」的一下,她那一雙不安份的豐滿美乳跳了出來,金字塔形的雙乳傲人挺立。一雙雪白晶瑩、嬌嫩柔軟、怒聳飽滿的玉乳脱盈而出,純情聖潔的椒乳是如此嬌挺柔滑,堪稱是女人當中的極品,他的舌尖猶似帶着火一般,在吳曉梅乳溝裏頭來回遊動着,吳曉梅早已復甦的蓓蕾嬌媚地挺了出來,芳心中滿溢着又期待又恐懼的感覺,他用一隻手握住她一隻美麗嬌挺的雪白椒乳,用兩根手指夾住那粒嫣紅玉潤、豐滿圓潤的美麗乳頭一陣揉搓,舌尖甜美而火辣地刮在飽挺的蓓蕾上,在她敏感的蓓蕾上輕吮淺咬,吳曉梅感到全身一陣陣發緊、輕顫,腦海一片迷亂,一陣酥癢,「嗯……」情不自禁的一聲迷亂羞澀而又長長的嬌吟。

王平覺得吳曉梅的酥胸就像一塊永遠吃不完的甜美奶酪。

第十一章鬢髮散亂

雲雨過後,彩虹初現。

「累麼?」,讓男人滋潤過的吳曉梅,象一隻光熘熘的大龍蝦似的,緊緊的蜷縮在王平的臂彎裏幽幽的問。

王平不由自主的想到此前張楠在電話裏的那句叮囑:別太累着了你。

難道是張楠隱約中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還是女人的第六感應?

想不到你不僅僅是籃球打的好呵,吳曉梅用纖長而又光嫩的手臂輕輕在王平的胸前摩梭着,滿臉紅暈的戲謔道。

王平聞得一怔,爾後又勐的一翻身,將赤裸裸的吳曉梅死死的反壓在身下。

雙眼直勾勾的瞅着吳曉梅,我們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此時的王平不知道是問吳曉梅還是追問他自己。

吳曉梅慌亂的扭着身好一陣掙扎説,幹嘛啊,能不能輕點你?德性!男人是不是都這麼的粗魯?

王平狠狠的説,不是男人願意粗魯,而是女人都喜歡男人這樣。

你老婆也喜歡你這樣麼?吳曉梅故意問。

不要提我老婆!

為什麼?是覺得我們這樣對不起你老婆還是原本就討厭她?

這根本就不是一碼事!

不是一碼事?也許是吧。見王平半天也不作聲,吳曉梅仿佛是給王平説,又好象是自言自語。

有人説,男女之間一旦越過了最後一道防線,無論是做朋友還是同學,都成了一句空話,説了連三歲小孩子也不會相信。而這樣的結論在王平和吳曉梅的之間,又得到了一次頗為徹底的驗證。

那天晚上,王平從秦樂回去已經夜裏兩點多了,他躡手躡腳的進屋,屋裏漆黑一片,手一點一點的試探着開燈,燈光之下,差點沒給他嚇死,但見張楠只穿着件睡衣,鬢髮散亂,目光遲滯的坐在牀沿邊,眼睛直勾勾的瞅着他。

你幹嘛嘛,午夜驚魂?要人命啊你?王平驚駭的不輕。

沒想到張楠還是死死的盯着他,一言不發,眼淚在眼圈裏直打轉,胸脯一陣陣劇烈的起伏。

你倒是説話啊你,王平説着話就把手欲在張楠的肩上作撫慰狀。

張楠勐的一把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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