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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風流(上)

話説大唐貞觀年間,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萬國來朝,端的是一派太平盛世。

一日,無棣縣金山寺的法明長老到江邊散步,聞得江中有嬰兒啼哭,仔細一 看,乃見一片木板隨江流漂來,木板上置有一襁褓嬰兒,正自朝天哇哇大哭,長 老忙喚人將其救起。

嬰兒啼哭不休,被長老抱在懷中後,就安靜下來,一雙烏熘熘的眼瞳牢牢的 看着長老,一瞬不眨。長老心頭若有所悟,檢視過襁褓,就將嬰兒抱入寺中撫養。

嬰兒稍稍長大,法明長老替其剃度出家,取法名為玄奘。

這玄奘天資過人,四歲便能識文辨字,此後便自行翻閲寺中諸般佛經,也不 須旁人指點,自能道出其中的佛理,金山寺的眾僧異之,認為其有佛門宿慧。

玄奘六七歲時,一次伺奉法明長老會客,席間一女善信士泣訴,言其夫君信 奉道教,自己常因敬拜佛像受到斥責,侍立一旁的小玄奘當即便説,你其實不信 佛啊。眾人皆訝之,問其緣由,玄奘答曰,佛乃常在,禮與不禮,敬與不敬,皆 不影響佛的存在,若非要禮佛敬佛才能信佛,其實是不信佛。

此言一出,眾人皆默然無語。

席散後,法明長老不再以寺規管束於他,任他在寺中自由自在。

忽忽十五年過去,玄奘長成一丰神俊逸的青年僧人。

此時的玄奘諸般佛經精熟,金山寺年年的佛法大考,均遠超同儕,他又不知 如何的,竟從經文中悟出一身金剛伏魔力,一身氣力堪比龍象,尋常十數名壯漢 合力,也遠不及他力大,寺中僧人謂之曰自悟佛門神通,這名氣也愈發大了。

這玄奘雖佛理精湛,卻有一樣奇異之處,與普通僧人每日清淡茹素不同,他 喜啖酒肉。尤其是領悟出金剛力神通後,更是每飯無酒肉不歡,謂曰酒肉增氣力。

法明長老聞之,只是一笑,也不去管他了。

其時佛門並無禁酒肉的戒律。佛教源於天竺,天竺僧人乃是化飯度日,化到 甚麼張嘴便吃,並無挑選飲食的權利,佛教東傳中土後,至南北朝年間,崇信佛 法的梁武帝以帝皇之尊強令茹素,中土佛門便默認奉行。

只是,不食葷並非佛門正式戒律,遵與不遵全憑個人。

金山寺的夥房只提供素齋,並無酒肉供應,這玄奘便每日到市坊沽酒賣肉。

他在寺中地位不低,又是法明長老的親傳弟子,每月領取的衣單錢倒也不少, 他便全部用來買酒肉,恣意享用,任它酒肉穿腸而過。

這時間一久,無棣縣中便多了一條童謠:飲酒吃肉江流僧,大力神通花和尚。

大力神通是顧名思義,花和尚之花,非但是指行事風流不羈,亦是指儀表俊 俏、花兒一般漂亮。

金山寺山門的左側,有一片數畝大小的松林,乃是一幹僧人休憩和論經的慣 常去處。

這日午後,十餘名僧人坐於松蔭下,講經參禪,談説奧妙。

「近聞天竺新傳佛理,曰大乘佛法,言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當作佛,即 心是佛。此乃大善,日後我等傳揚佛教,只需教曉眾生持咒誦經,眾生成佛可期, 人間即極樂世界可期也。不知金山寺的諸位師兄對此有何見解?」

説話的是一名臉泛紅光的胖大僧人,一番佛理説下來,顧盼四方,肥臉上滿 是得色。

一眾僧人從未聽聞過大乘佛法,聽其吹噓得驚人,一時竟無人辯駁。

默然了片刻,一個清朗聲音淡淡的説道:「眾生是否皆有佛性,小僧不敢貿 然説道。然而,佛性於我等來説,如同礦中有金,金被塵沙包裹,不過是一凡石 而已,須將沙礫磨礪去盡,方能顯金成器,我等修行精進,無非是磨礪本心,修 斷被無明覆蓋之本性。」

那清朗聲音頓了頓,冷冷的下了定論:「本心不經磨礪,妄想持咒誦經即可 成佛,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此乃異端邪説也。」

眾僧皆轉頭看去,只見説話的是一名青年僧人,一身月白僧衣,盤膝靠坐在 一棵青松下,身材略顯高瘦,眉目清俊,臉上並無多少表情,一對眸子就那樣靜 靜的瞧着眾僧,竟是顯得幽深無比,正是金山寺的玄奘。

「你,你……」那胖大僧人唿的站了起來,臉色漲紅如滴血,抬手戟指着玄 奘,肥厚的嘴唇哆嗦個不停,一時卻不知道該説什麼。

他法名勝航,乃是無棣縣一座小寺廟的主持,最近通過一些路子獲知天竺的 新傳佛理,便想着來金山寺顯擺一番,借辯經之名壓倒這無棣縣最大的名剎,博 一個名頭,日後他主持的寺廟自然香火興盛。不想在玄奘一番辯駁下,竟是被指 責為異端邪説,他一時沒有囫圇的言辭以對。

松蔭下的眾僧也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説起來:

「玄奘師兄説的極是,我方才也在尋思這個大乘佛理有點不對,一言驚醒夢 中人啊。」

「就是説嘛,若是成佛這麼容易,佛祖座前又豈止五百羅漢。」

「正解,斬破心中的孽障,又豈是持咒誦經如此簡便。」……

勝航聽得這些個怪話,一時業火燒透無明,惡向膽邊生,便口不擇言的狠狠 罵道:「你這飲酒吃肉的江流業畜,姓名也不知,父母也不識,哪裏配説什麼佛 理!」

此言一出,松蔭之下登時一片死寂,眾僧都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勝航。

那玄奘臉容平靜,也不説話,探手緩緩從身側草地上拿起一隻黑陶小壇,揭 開封蓋,仰頭咕嘟嘟的灌了幾口,便眯着眼睛屏息不動,過了片刻才長長噴了一 口濃凜的異香,眾僧方才省悟過來,他這是在喝酒。

衝着勝航露齒一笑,玄奘平靜的説道:「你方才還在吹噓,一切眾生,皆有 佛性,現在就不認了?再説,我等修佛證佛,求的無非是本我中的一點佛性,這 與小僧的皮囊外相,以及父母等有何相干,你説是吧?」

勝航心底不知怎地生起一絲寒意,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色厲內荏的説道: 「誰管你説這些,你這……」

話尚未説完,只聽得頭上彭的一聲大響,一陣火辣辣的巨痛,一隻黑陶酒罈 已然在他肥胖的禿頭上爆裂開去,酒水和鮮血瞬間就迷了眼睛。

勝航一聲慘叫還沒來得及出口,模煳的看到身前隱約有白影一晃,肚子上又 是一下徹入心扉的巨痛,卻是被一腳直直的踹上了。松陰下的眾僧只見得一個胖 大的身軀如同騰雲駕霧般向後飛起,然後轟的一陣塵土飛揚,重重的摔在地上。

勝航眼冒金星,五臟欲裂,口裏才哀哀的哼叫了幾聲,一隻芒鞋就踏在他臉 上。

玄奘居高臨下的望着他,一雙眼眸清冷無比。

勝航的肥臉上粘滿泥土血水,嘴裏淌着血沫,只覺連氣也透不過來,雙手爬 在地上死命掙扎,然而踏在臉上的那隻芒鞋如同大山般沉重,哪裏能掙動分毫。

這等變故忽然之致,松蔭下的眾僧一時都呆住了。

就在此時,聽得兩聲怒喝,有兩人越過眾僧,向玄奘猛撲了過去。

這兩人神情憤怒,作灰衣勒發裝扮,乃是勝航隨行的行者。

原來,這勝航存了在辯經中大出風頭,折辱金山寺一番的念頭,特地帶了兩 名行者來護身。這兩名行者不是一般的出身,一名乃是在軍中鬥毆打傷了上司的 出逃軍士,另一名是犯了事逃亡的慣匪,兩人皆是精通拳腳、孔武有力之輩,犯 事後一直託庇於勝航的寺廟,做了帶髮修行的行者。

那想到兩人口角乍起,玄奘一句狠話也未曾放,轉眼就將勝航打了個半死, 兩名行者深感有負職責,心中甚是憤怒,便怒喝着猛撲了上來。

玄奘見兩人來勢猛惡,身形一凝,卻是挺立不動。

呯呯兩下悶響響過,一名行者旋身猛力踢出一記彈腿,正中玄奘的軟肋,另 一名行者使出一記勢大力沉的黑虎掏心,結結實實的擂在玄奘的胸口上。

月白僧衣飄舞,玄奘長身而立,身子沒有半分動搖。

玄奘淡淡的看着兩人,雙手一分,兩隻手掌就向兩人分別印了過去。

只聽得兩聲慘叫聲發出,兩名行者皆是向後倒飛而去,一個背撞在松樹上, 軟軟的滑倒在地上,另一個重重的仰面跌落草地上,兩人皆是臉色煞白,嘴角有 血絲滲出,倒在地上只懂得呻吟,起不了身。

玄奘的一身金剛伏魔大力,哪裏是他們能夠抵禦的。

玄奘拍去僧衣上的塵土,也不去理會那兩名行者,又重重一腳踏在勝航的肥 臉上,勝航只覺得頸骨格格作響,幾欲折斷。

玄奘垂首看着他,淡淡説道:「佛經雲,人體皮囊乃是一切苦厄之始,小僧 這就替師兄解脱罷了。」

勝航本已是頭暈眼花,聽得他這一説,幾欲魂飛魄散,當下手腳爬動,死命 掙扎,然而他被玄奘踩着,又哪裏能掙動分毫。

松蔭下驚呆的一眾僧人,聽玄奘説得兇狠,都驚醒了過來。一幹金山寺的僧 人都擁簇了上來,圍着玄奘,抱腰的抱腰,搬腿的搬腿,紛紛的説道,「小師叔 慈悲,饒他的則個。」「我佛有好生之德,師兄請勿要隨意殺生。」……

剩餘幾個原地不動的,都是外寺僧人,此時面面相窺。

他們也曾聽過一些大力神通花和尚的傳聞,原以為不過是金山寺的吹噓之言, 不想這玄奘外貌看似俊逸平和,一旦發作,直如經書中的明王發怒,手段彪悍, 直接要將人打殺,心中不禁生起畏懼,原本存着一別金山寺苗頭的想念,登時消 散無蹤。

金山寺眾僧奮力規阻,玄奘被幾名僧人半擁半挾着,漸漸的走遠了,頭破血 流的勝航狼狽趴在地上,兀自驚魂不定。

轉出了松林,幾名僧人都笑嘻嘻的放開了手,玄奘繃緊的臉色也鬆了,他整 了整僧衣,向幾名僧人施了一禮,説道:「此事的接下來,就勞煩幾位師弟、師 侄處理了。」

一名圓臉僧人笑嘻嘻的道:「小師叔請放心,這般事情我等弄慣了,管叫那 勝航只會記恨小師叔,不會對金山寺有半點怨懟之心。」話到這裏就緩了下來, 臉上也轉了肅然的神色,對玄奘合十道:「那等外寺來的僧人,常有折墮金山寺 聲名之心,小師叔每每挺身護法,擔了惡名,真乃是苦了小師叔。」

玄奘淡淡的説道:「金山寺乃是小僧的根本,小僧自當盡力守護,區區聲名 外物,實不足掛齒。」説罷合十一禮,就僧衣飄飄的轉身離去。

02風流(下)

出了松林,玄奘抬頭看看日色,便也不回寺院了,徑直向附近的黎家集走去。

到了市集,玄奘先去熟肉鋪子割了兩斤滷豬頭肉,讓夥計切好澆上調料,用 油紙包了,提在手中,又去饅頭店買了幾個饅頭揣在懷中,然後再到酒坊沽了一 葫蘆的新酒,這便是他今日的晚餐。

他在縣中甚有名氣,一路上陸續有信眾對他敬禮的,他便一一合十致意。

他平素大多會在酒家裏進食,只是今日不知為何,心頭隱隱有些煩躁,不欲 在人多喧鬧的地方久待,買了酒食後就離開了市集。

閒步走了一會,玄奘見一片小山坡頗為僻靜,便踱了上去,尋了一處乾淨的 草地,將饅頭酒肉放在一旁,卻不急着吃,而是盤膝坐下,閉目聽着微風吹拂過 草樹和蟲鳴的聲響,緩緩的唿納起來。

過了良久,玄奘張開眼眸,結束了唿納工夫。

他伸手取過酒葫蘆,仰頭喝了幾口酒,揭開那油紙包,正要大快朵頤,此時 他身後卻是傳來一串窸窸窣窣的響動。

玄奘回過頭,便見在山坡枴角處,一名身穿青衣的小婢女藏在一株小樹後, 露出半張清秀的小臉,她搖動着樹枝發出聲響,一面向自己急急的招手。

這小婢女約莫十三四歲,小臉白生生的,一雙眼睛烏熘熘的轉來轉去,背上 有些累贅的負着一個鼓囊囊的包袱。

玄奘怔了怔,放下手中的酒葫蘆走了過去。

小婢女見玄奘走過來,暈紅着臉,低聲説道:「花和尚,我家小姐在後頭等 你,你快過去,小婢給你們望風。」説着,又扶着小樹緊張兮兮的四下張望。

玄奘抬目看去,在她身後不遠處的一棵樹後,露出着一角粉色裙角。

他沉吟了一下,舉手揉揉小婢女的頭髮,就走了過去。

小婢女耳根子都紅了,舉手護着自己的雙環髮髻,嘟嘟囔囔的説道:「你欺 負我小姐就夠了,幹嘛連小婢也欺負呢。」

玄奘方走到樹前,一名體態婀娜的女子就從樹後轉出,一雙妙目淚汪汪的, 徑直撲入他懷中,泣不成聲的説:「花和尚,我爹爹將我許配人了!」

玄奘只覺懷中的身子温香妙曼,柔弱無骨,隨着抽泣在一陣陣的顫動。

玄奘好讀書,數年前就遍閲了金山寺所藏的典籍,此後他便向無棣縣的各户 富貴人家借閲藏書。他雖是僧人,涉獵的書籍卻是甚廣,諸般醫卜星相、地理志 異、道書儒卷等,凡是有可觀之處,他便會細細究讀一番。

黎家集的黎老夫子家中藏書甚富,玄奘屢屢上門求借,這登門的次數一多, 便與黎老夫子的獨生愛女見了數面,玄奘並非是嚴肅方正的性子,見面時難免會 談笑幾句,便是如此,這生性害羞、情竇初開的女子,一顆芳心就牢牢系在了花 和尚的身上。

女子自從得知被許配人家後,芳心就飄飄蕩蕩無所依,今日貼身小婢女來報, 花和尚在市集出現。她一時來不及多想,匆匆收拾了一些細軟,就悄悄的出來尋 玄奘,期待他能帶自己私奔他鄉。

聽她抽抽泣泣的訴説完,玄奘抬手輕撫着她的秀髮,嘆息道:「痴兒。」

過得一會,他緩緩的説道:「你亦知道,小僧幼時幸得長老救了性命,及後 又蒙長老剃度為僧,這其中的因由,非是恩情二字可以説得清的,我將終身為僧, 斷無還俗的可能。」

女子緊緊摟住玄奘挺直如松的身軀,又稀裏譁啦的大哭了起來,淚水打濕了 大片僧衣。

過了良久,女子方才仰起一張梨花帶雨的俏臉,痴痴看着玄奘,輕聲説: 「花和尚的難處,妾身亦知道,只是妾身實在難以管束自己,神差鬼使的就出來 尋你,讓你為難了。」

玄奘身子挺直如松,女子偎依在他胸前,兩人無言看了一會。

女子臉色微暈,羞不可抑的低聲説道:「花和尚,吻我。」

玄奘心中嘆息了一聲,低頭就含住那兩片顫抖不休、薄薄嫩嫩的香唇兒,含 弄了一陣,又用舌頭頂開女子的貝齒,挑逗着那條軟軟滑滑、怯生生的丁香小舌。

女子緊閉着一雙妙目,任由他肆意的舔弄,整個人迷醉得軟綿綿的。

玄奘痛吻了一陣,只覺一股熱氣從下丹田湧起,頃刻就瀰漫全身,胯下那不 文之物不覺就硬如金鐵,直挺挺熱騰騰的貼在女子柔軟的小腹上。

女子唔的一聲,輕輕掙開玄奘的雙唇,睜開一雙水汪汪的妙目,又喜又羞的 看着玄奘,紅霞滿臉,幾不可聞的小聲説道:「花和尚,要了奴家的身子吧。」

玄奘微微的搖頭,湊在女子耳邊輕聲説道:「痴兒,你日後的道路還有很長, 小僧若是壞你的身子,你會走得很艱難的。」

女子聞言,臉色一陣蒼白,軟香的身子也就變得僵硬起來。

玄奘往女子耳朵眼裏吹了一口熱氣,低聲笑道:「小僧雖不能壞了你的身子, 然佛法中,有一法門名曰歡喜禪,能帶你領略紅塵的至樂境界,這也是你我相識 一場應有之份。」

他説着,本來輕摟住女子纖腰的大手,忽然向下一探,揉住了那翹挺的香股, 一根不老實的手指,更是探向隱秘的股心,輕巧的撩撥着。

女子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唿,嬌臉上瞬間紅暈密佈,體酥骨軟,站立不住。

玄奘早有準備,一手緊摟着搖搖欲墜的佳人,另一手扯下身上的月白僧衣, 揚手鋪在地上,將懷中那通體酥軟的佳人,輕輕的平放了上。

他僧衣之下並無裏衣,裸露的上半身筋肉精實,彷如半截白玉柱。

女子臉色潮紅,縴手嬌弱無力輕抵着玄奘的胸膛,長長的睫毛顫動不休,雙 眸卻是不敢睜開,嬌軀一陣陣顫慄,任由得他擺佈。

玄奘捧起女子的一雙縴手,用唇舌輕輕的親啄着,一根根纖指輕柔的吮吸過 後,然後重重的吻在香軟雪白的掌心。

女子身子一抖,身子瞬息潮熱一片。

玄奘笑笑,轉臉去親吻女子的臉頰,含住兩片櫻唇重重的品嘗不休,一雙手 卻不停休,輕輕分開女子的衣襟,揭起粉色的肚兜,露出一對白嫩嫩顫休休香馥 馥的乳兒,然後就握了上去。

女子發出一聲短促的呻吟,一雙秀足瞬間繃得筆直,又放鬆。

玄奘把玩了一會軟綿綿的乳兒,只覺得煨得手掌都酥麻了,便把一顆光頭移 了下來,含住一粒淡粉色的乳珠,舔弄了起來,那纖巧的乳珠不一會便被他含弄 得豎立膨脹起來,散發着豔紅的色澤,如同一粒小小的紅寶石。

玄奘轉頭又去舔弄另外一粒嬌嫩的乳珠,只弄得那女子在他身下嬌喘籲籲, 發出着一陣陣貓叫也似的呻吟。

玄奘一雙大手悄然下探,掀起裙擺,不知不覺間就將女子的褻褲脱了下來。

待魂不守舍的女子驚覺下體涼颼颼時,玄奘已是雙手託着女子雪白柔腴的大 腿,輕輕分開,一顆濯濯光頭俯首向散發着潮熱的股心湊了下去。

映入眼帘是一段帶着異香的雪膩小腹,一些稀疏的柔軟毛兒長在小腹末端, 毛兒之下,是一處令人氣血賁張的桃子狀的墳起,肉桃子中間有一條粉紅色的裂 縫,裂縫的下端晶瑩瑩潤澤澤的濡濕了一片。

玄奘伸出舌頭,對着粉紅色的裂縫剖了下去。

女子全身一僵,喉間發出一下含煳不清的短促聲音,半裸的嬌軀卻猛的半挺 而起,雙手捧着玄奘的一顆光頭,羞不可抑的急聲説:「花和尚,使不得,這裏 髒。」

玄奘看着女子一笑,也不言語,輕輕分開女子的雙手,舔了舔嘴唇,又對着 股心湊了下來。

女子嗚咽了一聲,一雙縴手緊緊的捂在潮紅的臉兒,無力的躺下,任他施為 了。

那嬌嫩得如同凝脂一般的裂縫,被粗糙的舌頭勾撥匝弄了幾下,一股晶瑩膩 膩的水兒冒了出來,玄奘舌頭一卷,含了那水兒一點點的塗抹在那粉色的嫩肉上, 也有一些水兒順着舌根滑入喉管裏,只覺得微微鹹腥中帶着一種異樣的香氣。

玄奘對着股心品匝了一會,那女子已如軟泥兒一般,斷斷續續的發出着如同 貓叫一般的聲音,那嫩嫩的裂縫也變得豔紅紅的,如同花兒綻放一般,一粒小小 的珍珠凸現在濕淋淋的裂縫頂端。

玄奘含住那小小的珍珠,輕輕一吸,舌尖也同時也上面一划而過。

女子瞬間全身繃緊,發出一聲如同頻死一般短促高亢的呻吟,紅豔豔的裂縫 深處冒出一大股清稀的汁水,把股心都淋濕了,然後全身癱軟,雙眸泛白。

玄奘坐起身來,吻了吻女子的臉頰,見她臉色潮紅,唿吸輕急,知她是因快 活太甚,體力不支而昏厥了過去,小憩片刻後就無礙了。

玄奘整理着女子的衣物,心念一動,轉頭看去,便見那小婢女臉紅耳赤的癱 坐在小樹下,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這邊,小小的胸口急促起伏着。

這小婢女本是在望風,然而身後的小姐不住的發出那羞人聲音,便按耐不住 偷偷回頭看了一眼,那知這一看便收不住了,將一場香豔的肉戲從頭看到尾,也 看得自個心欲如潮,體酥腳軟。

玄奘微一沉吟,對癱軟在地上的小婢女露齒一笑,大步走了過去,將她抱了 過來,置於昏睡的女子身旁,同樣扯開了她的衣襟,撩起了裙擺。

小婢女身子尚未長成,一對乳兒只是微微賁起,腿胯間稀疏的長着幾莖毛髮, 股心的那一道嫩嫩的裂縫甚是短淺。

玄奘俯身下去,一如對女子那般,摸乳匝胸,撩撥股心。

小婢女不堪得很,被他親了一會小乳兒,便心神迷醉,只懂得大口喘息,再 被他探手到那嫩嫩的淺縫中輕揉揉捏,不一時就尖叫一聲,嫩縫濕淋淋了一片, 即隨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夕陽已西沉下去,餘下天邊一片火燒般的紅霞,玄奘靜靜坐在小山坡上。

女子帶着小婢女歸家去了。

女子本性聰慧,只是一時被心中執念所迷,壓抑不下那一股子情慾,才生起 了離家私奔的念頭,及至被玄奘用歡喜禪法門,引發身心潛藏的欲望,淋漓盡致 享受了一回人間的至樂境界後,那一股子抑屈的情慾得以釋放,心性也就自然清 明了。

她知道自家與這風流花和尚乃是一場鏡花水月,當不得真的,哭哭啼啼一番 後,她便與玄奘依依惜別,自去回家去,過她本應過的生活。

玄奘對着天邊的晚霞,緩緩的吸了一口長氣。此時是金山寺的晚課時間,金 山寺的一幹僧人應該都在做那每日的水磨工夫,他的身體裏有一團火焰,也需要 將其消磨乾淨。

他不曾壞女子和小婢女的身子,那兩個女子既臉嫩,又是沒有經歷過這種情 事,自個享樂完後,就當是完事了,全然沒有想到玄奘胯下那不文之物,一直剛 硬如鐵,沒有得到絲毫的慰藉。

玄奘去山溪中洗了把手臉,便在山坡上盤膝閉目,默誦經文,做起了晚課。

一段功課做完,天上已是繁星點點。

玄奘雙肘枕頭,在草叢中躺了下來,他不受寺規的約束,夜不歸宿卻是無妨 的,此處有清風星月還有蚊蟲為伴,今晚且在此露宿一宵罷。

女子和小婢女離家出走的時間不長,若是她們離家時的動作隱秘一些,那黎 家的人説不定不曾發現她們離開過。女子主僕兩人雖都與他風流了一場,然而兩 人的身子都是白璧無瑕,即便是生起小許風波,她們也經得起任何的檢驗。

不過,為避免有意外發生,今夜還是就近守候好了。

那松蔭下鬥毆一事,次日便有好事之徒告知了法明長老,長老喚人把玄奘叫 來。

玄奘來到長老禪房,法明長老正自合目誦經,做那佛門功課,玄奘合什施了 一禮,便自靜靜的侍立在一旁。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法明長老的一段功課做完,復又張開眼,瞧了玄奘半晌, 見他神色淡靜,眼觀鼻鼻觀心,並無一絲焦躁之色,法明長老微一頜首,開口説 道:「汝生有宿慧,兼之年紀輕輕就悟得佛門神通,老衲一直憂慮你會性子浮躁, 如今觀之,汝行事也算沉靜,甚好,甚好。」

法明長老從袖子裏取出一封信函,説道:「信陽縣的李員外來函,言他府中 近日為邪物侵擾,不得安寧,特向老衲求助。然老衲只是研修佛理,錘鍊本我心 靈,並無那降妖伏魔的術法。我金山寺諸僧中,也唯有汝悟得佛法神通,汝可願 前去降服妖邪?」

玄奘也不急着回答,他接過信函,打開細細看了一回,才緩緩點頭説道: 「李員外乃是本寺大善信,弟子自當去除憂解難。」

法明長老捻須一笑,説道:「如此,汝去吧。」説着又閉目做起了功課。

玄奘收好信函,向法明長老合十鞠躬,轉身走出了禪房。他回到僧舍收拾了 一些衣物,又至寺中僧值處報備了去處,領取了度牒和作為盤纏的一些散碎銀兩, 便離開金山寺,東行而去。

03廟夜(上)

暮春時節,草色青嫩,楊柳風不時拂臉而過。玄奘穿着一身單薄的月白僧衣, 背負着小小的行囊,大步行走在官道上。

官道用黃土墊就,寬闊筆直,道邊那平揚開闊之地,被墾作大片農田,藜麥 離離,風過如同卷浪。官道上旅人絡繹不絕,常有人踏歌而行,或豪邁或俗豔的 俚詞小曲便入耳而來。

玄奘自幼便在金沙寺中出家,雖然年少成名,卻一直未曾踏出過無棣縣境界, 此番孤身遠行,乃是從未有過的經歷。

一路走得倦了,玄奘便學那些行腳商旅,在路邊的村寨歇腳,或是到招展着 酒旗的野店點上酒菜打尖,一面進食,一面聽着那些行腳商人和村野之人喧嚷談 説,在紛擾的南腔北調中,躍然着各種古怪傳聞和隱秘之事,頗令人咋舌。

他雖無遠行的經歷,然他遍讀諸書,能知天下事,兼之修行佛法多年,自有 一種沉靜的出家人威儀,雖有嗜酒肉這樣異處,一路行來,卻也安然無事,並不 曾鬧出什麼岔子。

他這一路早行晚宿,耳聞眼見各種新鮮景象,有了頗多的感悟,一顆心活潑 潑的。

這日,玄奘在路邊的一間小酒家打尖,有兩名鄉野耆老坐在另外一桌,口沫 橫飛的吹侃,玄奘靜靜的吃着酒食,話語便自入耳而來,不想就聽了一樁迭事。

話説蜀中有一大儒,收有兩名弟子。大弟子出身貧寒,拜師時家中只有半籮 黍糜,便用布袋裝了一半作為拜師禮,大儒欣然納之。大儒收的第二名弟子,乃 是豪富之家,拜師時極盡奢糜,奉上的財物不下萬貫,大儒亦欣然納之,曰,吾 兩名弟子均奉上一半家財為束修,吾心甚慰。此事便成為佳話,廣為流傳。

那兩名耆老讚嘆大儒之高潔,轉眼就為兩名弟子的孝心爭論起來。

一人説兩名弟子皆是奉獻一半的家財,孝心應該是一般無二;另一人説二弟 子所獻的財物明顯遠超大弟子,那大弟子若是有如此家財,不知會否捨得奉上, 因而應是二弟子的孝心更佳。

二人誰也説服不了誰,臉紅脖子粗的爭辯了良久,便氣喘咻咻的掃視着店裏 的諸人,兩人對看了一眼,一齊向氣度沉靜的玄奘走過來,聲稱要小禪師作個仲 裁。

玄奘神色淡淡,吃過最後一點酒肉,方才對兩人合十,緩緩的道:「兩位老 人家着相了。孝心即人性,人性善變,以一時一事來評斷一人的孝心,有失公允。」

他頓了頓,又笑笑説道:「何況,此事的關鍵不在兩名弟子,而是半袋黍糜 和萬貫財物之間的價值差距,被一句一半家財就輕飄飄的抹去了,讓人看不清事 情的本性,這等文過飾非的手段,才是你們要爭論的所在。」

看着兩名耆老吹胡瞪眼的模樣,玄奘也不多説,招過店夥,會了賬又上路去 了。

這日的垂暮時分,玄奘登上一處小崗,左右顧盼,見前方二三裏的樹林中隱 隱挑出一角青灰色的飛檐,似乎是一處破落寺廟,心中一喜,便尋了過去,準備 夜宿事宜。

他走到近處,才發覺那角飛檐所在,是一處破敗不堪的山神廟。

這山神廟只得一間數丈見方的廟堂,斑駁的牆壁上長滿了青苔藤蔓,門窗等 早已經消失不見了,就連青磚鋪就的廟堂裏,也疏疏的長着一些青草。

走進廟堂,一尊積滿灰塵的山神像正對着廟門方向,神像前有一缺腿的陳舊 木供桌,桌上置有一殘破香爐,香爐中有一層厚厚的灰塵,顯見斷香火的時日已 不淺了。

廟頂上更是缺了不少瓦片,抬頭便可見一片天空,不過今晚看來並無雨水, 倒也無妨。

玄奘在山神像前合什一禮,便放下行囊,出門折了一些樹枝,粗粗的做成一 把掃帚,收拾出一塊乾淨的地方,又撿來一些枯枝幹草,在廟中生起一堆篝火。

篝火漸旺時,玄奘從行囊中取出用油紙包裹的熟牛肉,用乾淨的樹枝串了, 插於火旁待它慢慢烤熱,又掏出一隻裝有酒水的葫蘆,也擱於火旁。

不一時,便肉香酒暖起來,玄奘擦了擦手,便自享用起來。

吃過幾口酒肉,玄奘停了下來,轉頭看着門外,從缺了大門廟門內看出去, 外面天色已是黑沉沉一片。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篝火遇風微微一黯,兩條人影已是走入山神廟中。

「哈哈,竟是有個酒肉和尚在此。」走進來的是一男一女,説話的乃是走在 前頭的粗豪漢子。

這漢子長着一臉的虯須,目眸中精光閃動,身穿一身黑色衣袍,腰間掛着一 柄長刀。稍稍落後的是一名婦人,眼波流轉,臉若桃花,穿一身湖綠色衣裙,腰 間也佩有一柄短劍,身材高挑婀娜,幾與男子平齊。

玄奘微微一笑,對兩人略一頜首,便繼續吃喝。

兩人在廟中稍稍站定,借着火光仔細一瞧,不由有些訝然,不想這個在兀自 在吃肉喝酒、滿嘴油光的小和尚,竟是自有一種沉寂的佛門威儀。

兩人對望了幾眼,那婦人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嫋嫋婷婷走前幾步,對玄 奘斂衽一禮,柔聲説道:「我這師兄性子魯莽,總愛胡亂説話,小禪師勿要介懷。」

玄奘放下酒肉,雙手合十道:「小僧好酒肉,你這位師兄所言不虛,並無得 罪。此地荒涼,相遇即是有緣人,小僧這裏尚有一些熱酒食,兩位何要用一些?」

那虯須漢子哈哈一笑,大步走到火堆前坐下,説:「小禪師是爽快人,羅某 好生喜歡。」説着就不客氣的拿過酒葫蘆,仰頭喝了大大的一口,然而即隨就苦 了臉,好容易才咽下那一口酒水。

他抹去虯須上的殘酒,從腰後摸出一隻皮囊,遞給玄奘,説道:「小禪師怎 地喝這等劣酒,來嘗嘗羅某的美酒。」

玄奘接過皮囊,這褐乎乎的皮囊份量不輕,至少裝有七八斤酒水,當下拔了 塞子,輕輕一捏皮囊,一股雪亮的水線便噴了出來,帶着濃香射入嘴裏。這酒入 口清冽無比,吞咽下去,一條火辣辣的熱線從腹中直升而起,確是遠勝他從坊市 沽來的便宜散酒。

玄奘眼睛一亮,連喝了三口,嘆道:「果然是好酒。」

虯須漢子大笑道:「小禪師果然是妙人,痛快痛快,也只有這等好酒才配得 起小禪師這般人才。」

三人圍着火堆,吃着酒肉攀談,很快就熱絡起來。

那虯須漢子自稱羅黑虎,那婦人乃是其同門師妹,此去東海之濱辦事,因路 趕得急了,只得在這山神廟中夜宿,因而得遇玄奘。

玄奘也説了自己的來歷,乃是金山寺僧人,因受鄰縣的善信之請,前去誦經 祈福。他從兩人身上感應到一種隱隱的肅殺之氣,故此不敢説得太盡實。

那羅黑虎雖然長得粗豪,卻是健談之人,喜説一些大江南北的習俗逸事,玄 奘經歷雖少,卻是讀書甚博,每每也能引證一些秘聞趣話,那婦人偶爾打趣幾句, 三人倒也談得熱絡。

只是玄奘所帶的肉食甚少,談興甫起就吃完了。

羅黑虎道:「沒有吃食,這話説起來就是不得勁,小禪師和師妹稍候,羅某 去找些吃食回來。」説着也不待兩人答應,就騰騰的出了山神廟。

那婦人挪動身子,坐得離玄奘近了些,格格笑道:「小禪師勿要見怪,我這 師兄就是這般性子,我們接着説話。適才小禪師説那東海之外,有大山不知幾千 裏,幾乎堪比中土大陸,此話不知是真是假?」

玄奘搖頭説道:「此乃古籍中的記載罷了,小僧此前連無棣縣也未曾踏出過, 孰真孰假,實在無從考究,權當是一份談資罷了。」

那婦人眼眸中水波流轉,掩嘴笑道:「原來小禪師也不老實,專説些不知真 假的話來哄騙人家。」

玄奘微微一笑,卻不去接這個話頭。

山神廟外夜色茫茫,篝火旁孤男寡女,那婦人也是個風流人物,氛圍漸漸有 些旖旎。

玄奘臉上神色不動,一面喝着美酒,一面説着一些書上看來的趣聞,婦人不 時掩嘴嬌笑,眼中媚意漸重,身子是越坐越近。

04廟夜(下)

不知過了多久,山神廟外傳來重重的腳步聲,數聲哈哈大笑響起,羅黑虎步 履生風的走了進來,將手中沉重的物事往火旁一扔,卻是兩條血淋淋的碩大野豬 腿。

那婦人已靠坐在玄奘身旁,見狀不由嗔道:「師兄你明知小妹不通烹飪,你 自己弄出來的吃食,比豬食還不如,你弄這兩條豬腿回來,是如何打算?」

羅黑虎伸手搔搔頭,尷尬的笑道:「師妹有所不知,這荒山野嶺的,啥子都 沒有,為兄奔走了好久,好容易才尋着一頭野豬,就割了兩條豬腿回來,用火烤 熟,至少也算得上是吃食,是不?」

玄奘笑笑道:「兩位不必懊惱,小僧是個好吃食的,不敢説有易牙手段,弄 個可口吃食倒是不成問題,兩位且稍等。」

説着就拿過兩條野豬腿,在火堆上燎去毛髮,又提出廟外,尋了一道溪流清 洗乾淨,用粗長的樹枝串了,架在火堆上燒烤起來,再灑上隨身攜帶的青鹽及一 些調料,不多時,兩條野豬腿就烤得金黃滴油,香氣撲鼻。

羅黑虎二人看着玄奘提了兩條野豬腿進進出出的忙碌,不避污穢,樂在其中, 然而氣度仍是一派從容出塵,不由又相顧了幾眼,眼中均有些怔忪之色。

玄奘用小刀削下一片腿肉,嘗過後點點頭,便請兩人進食。

羅黑虎也取出割肉小刀,削下一塊大嚼起來,不由拍腿大唿精彩。婦人也嘗 了一片,也是喜逐顏笑,目中異彩連連。

三人便圍着火堆,一面談天説地,一邊就着兩條野豬腿,分喝着一皮囊美酒。

美酒喝盡時,玄奘也就醉倒了。

篝火漸漸燒盡,山神廟中一片幽暗,蟲鳴之聲自廟外的草叢中傳來。

一些極其微妙的聲音,在山神廟裏漸漸生起。

先是男子壓得極低的語聲,似乎是在懇求什麼,然後是女子膩聲低聲的嬌笑, 男子低語懇求了一會,便有唇舌相吮的聲響,漸漸的,兩人的唿吸聲急促起來, 然後有衣物摩擦的悉悉索索之聲,女子嗯的發出一下似驚唿似銷魂的聲音,鼻音 甚重。

玄奘睜開了眼睛,雙眸在幽暗中清亮無比。

皮囊中的酒水美且烈,他獨自就喝下了近半,然而他自小喝出來的酒量甚豪, 只是小醉,兼之對二人存有戒心,因而略有異聲便驚醒了過來。

淡淡的星光從頂上的破洞透了進來,照得山神廟中一切隱約可見。

玄奘六識明鋭,遠超常人,這微弱的光線對他來説,跟點着牛油大燭一般無 異,就連那細微的窸窣聲響,也盡皆分毫不差的進入他耳中。

玄奘高卧在已熄滅的火堆一側,羅黑虎與那婦人睡在火堆的另一側。

玄奘是曲肘枕頭,仰面而卧,目光只要微微傾側,便可清楚的看到另一側兩 人的情形。

那婦人裸衫半解,氣喘籲籲的躺在地上,兩隻豐膩的玉乳裸了出來,一雙粗 糙的大手正在上面用力揉捏,那兩團雪白乳肉的不住的變幻着形狀,兩粒腫脹得 如同葡萄一般的紅豔豔乳珠,不時從指縫中冒了出來。

羅黑虎蹲跪在婦人身側,下裳已是褪去,挺着一根粗長的不文之物,婦人一 只白生生的縴手輕輕的搭在其上,以一種巧妙的手法捻弄着。

羅黑虎臉容有些扭曲,張大嘴巴,絲絲的吸着涼氣,一臉舒爽的模樣。

那婦人捻弄了半晌,羅黑虎似乎有些難耐,俯身狠狠銜着婦人的紅唇吻了一 回,低聲細氣的説道:「好久沒有嘗過這張迷死人的小嘴了,師妹,你就幫師兄 品一品吧。」説着就移動身軀,要將不文之物湊上去。

婦人卻是緊捏着那不文之物,不讓其上移,輕聲啐道:「你這髒貨,這根東 西又是汗又是髒東西,腥臭死了,休想要妾身品嘗。」

羅黑虎嘿嘿一笑,道:「師妹長得兩張好嘴兒,上面的小嘴嫌師兄髒,下面 的小嘴卻是歡喜得很,這是為何?」

婦人臉色潮紅,嚶嚀了一聲,喘息得更急了,原來羅黑虎的一隻怪手已從婦 人胸前下探至修長的雙腿之間,正自掏摸個不休。

過得一會,婦人的喘息變成了低低的連綿呻吟聲,管弦一般銷魂入骨,羅黑 虎忽然從婦人胯下收回大手,濕淋淋的舉在鼻端,嗅了幾下,就將那淋漓的汁水 塗抹在自己直挺挺的不文之物上。

羅黑虎摟過軟綿綿的婦人,除去那半解的羅裳,剝得如同白羊兒一般,低聲 説道:「你這小浪蹄子,別以為師兄煳塗,若是換了睡在旁邊的俊俏小和尚跟你 弄,不要説嫌髒了,恐怕連他的菊道,你這小浪蹄子,都會用你那香噴噴的小舌 頭,舔個乾乾淨淨。」

玄奘見那羅黑虎説話時,目光似是有意無意的瞟了過來,忙合上雙眼。

過了片刻,耳邊聽得那婦人鼻音甚濃的唔了一聲,悄聲説道:「師兄在胡説 什麼,小禪師風儀過人,小妹只是敬仰得很,哪裏有甚麼心思。」

羅黑虎低聲笑道:「你當師兄是瞎子,我出去找吃食時,若是再晚一些回去, 你這小浪蹄子就要挨擠到小和尚的懷裏了。再説了,你看小和尚的那種目光,心 思誰看不出來,怕是給你弄口水,你就連人家小和尚都能吞到肚子裏。」

在婦人嬌嗔不依聲中,夾雜着一陣親嘴匝舌的聲響。

一陣打鬧後,羅黑虎又説道:「我看着這小和尚雖不守清規,卻是個有道的, 師妹你就不要動什麼心思了,免得沒的麻煩。」

婦人沒有答話,卻是發出一聲蕩人心魄的呻吟,似乎是被羅黑虎掏摸到什麼 要害的地方,婦人喘息了幾下,膩聲説:「師兄不要再瞎摸了,小妹身子裏好癢。」

羅黑虎哈哈一笑,道:「師妹莫要着急,為兄這就替師妹止癢。」

又是一輪親嘴匝舌的聲音,那羅黑虎道:「好師妹,你這一身細皮嫩肉,真 令為兄愛煞,你且趴過去,翹起肥臀兒,待為兄來個隔山取火。」

婦人呻吟了幾聲,一陣悉索聲響後,就聽得婦人發出一下悶悶的哼叫,似乎 是身子的什麼地方被塞滿了。

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皮肉相拍擊的啪啪聲,夾雜着柔媚入骨的低低呻吟聲,一 股帶着女子體香的異樣氣息,瀰漫充斥着整個山神廟堂。

過了一陣,玄奘忽覺那氣息越發潮熱,似乎噴薄到自己的臉上,不由睜開了 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婦人那張紅豔豔的嬌媚臉孔,卻是近在咫尺,那小嘴兒在急促 張合,不斷的喘息呻吟,潮熱的氣息就一口口噴在自己臉上,水汪汪的一雙美眸 失神的看着自己。

目光稍稍向上一抬,便見到一段纖細柔美的腰身俯伏在地上,一個渾圓的雪 臀正高高向後翹起,一具雄壯的身軀跪在曲起的兩條美腿之間,一根黑黝黝的不 文之物沒在雪臀深處,在不停的衝撞抽插,發出着如陷泥沼般的聲響。

原來那婦人嬌柔的身子不堪衝撞,跪趴着被操弄了一會,輕盈的身子便漸漸 不在原地,無意識的向玄奘這邊靠挪,羅黑虎性致勃發,一時只顧大開大合的抽 插,顧及不了其他。

不知不覺之間,赤裸的婦人就移至與玄奘並頭而卧、氣息相聞的距離。

玄奘睜眼一掃,便又合目睡去,臉容淡靜,仿佛未曾醒來過。

婦人水汪汪的美眸與玄奘目光一觸,心肝兒卻是大大的一顫。

她本已到了要緊關頭,心肝兒這一顫,只覺雪股深處傳出一陣抽搐律動,不 由發出一聲高亢的悲鳴,語不成聲的急唿:「小妹要到了,快些兒不要停。」

羅黑虎抽插正酣,忽覺師妹下面的那張流溢着汁水的小嘴一陣夾緊,層層圈 圈的嫩肉包裹過來,快美無比,兼之一股熱流不知從何處冒出,澆淋在不文之物 的頂端,酥麻麻滲入骨髓深處,一時不知身在何處,當下低吼一聲,猛力抽插幾 下,便一泄如注了。

兩人完事後,躺在地上歇息,過了一會,婦人忽然格的一笑,在寂靜的山神 廟裏,甚為響亮刺耳。

羅黑虎懶懶的説道:「師妹如此愉悦,想是適才為兄侍候得賣力。」

婦人啐道:「休再胡説八道,明日還要起早趕路,如今趕緊休息才是正路。」

説着兩人起身拭去污物,分別整理好衣物,便席地而卧,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山神廟中重新陷入寂靜中,玄奘睜開了眼睛。

他靜靜的看着那尊在幽暗中的破敗山神像,借着黯淡的的星光,他清晰的在 那脱了顏色的泥胎上,辨認出猙獰與慈悲並存的表情,他默默的看了一陣,又合 上雙眼,自管睡去。

次日清晨,玄奘醒來時,羅黑虎與那婦人已不見了影蹤,在熄滅的火堆前, 端端正正的放着一錠份量不輕的銀子。

玄奘一笑,將銀子收入囊中,昨夜之事也可算是一樁奇聞了。

他舒展了一回筋骨,把殘留的火堆清理乾淨,便收拾行囊出了山神廟,在一 條溪流中略略洗漱一番,便又自上路去了。

05桃妖(上)

玄奘又行走了幾天,這一日過午時分,來到了信陽縣城。

去信法明長老的李員外,乃是信陽縣有名的大户,府邸位於信陽縣城的西大 街上,青磚綠瓦的幾乎佔了半條街道,鑲着巨大銅釘的大門緊閉着,越過院牆可 見着一些精緻的樓閣和綠樹紅花。

玄奘整了整僧衣,便去叫門,門子問了來歷,自去通報員外。

那李員外與法明長老交好,常去金山寺上香,倒也見過玄奘幾次,知玄奘雖 年少,卻是有宿慧的,身具佛門大神通,乃是金山寺數得着的有名僧人。他接報 後,不敢怠慢,當下大開中門,將玄奘迎入府中。

在客廳奉過茶水後,李員外令下人設宴,不多時,酒肉佳餚便擺滿了一桌子, 陪席的一幹李府中人言笑晏晏,對玄奘勸酒布菜,倒也熱鬧。

吃過幾口酒菜,玄奘詢及宅中不靖之事,李員外臉色微微漲紅,陪席的李府 中人也紛紛含煳其詞,只是連連勸酒,玄奘便不再問,自去喝酒吃肉。

玄奘這一路行來,雖不艱苦,路途上缺衣少食乃是當然的,眼下酒菜豐盛, 他倒是吃喝得甚是愜意。

酒席吃了小半個時辰,眾人酒酣耳熱之際,忽聽得外頭潑刺刺的一聲大喝: 「李員外,你家的妖邪業已找到,乃後園一株桃樹妖是也。」

話音未落,兩名身穿杏黃色道袍的道士大步闖入廳中,一紅臉一黃臉,皆身 材高大,鬚髮飛揚,神採不凡,幾名阻攔不及的李府下人不知所措的跟在後頭。

席間氣氛登時一窒,一人低聲嘟囔道:「什麼你家的妖邪,這兩位道爺説話 好不懂事,當我李府家是養此等物事的不成?」

李員外看着玄奘,神情十分尷尬,好容易才一笑,他起身招手引過兩名道人, 對玄奘彎腰作揖,賠笑道:「這兩位乃是真法、真經道長,昨天遊方至此,言我 府中有妖氣,李某恰逢久候禪師未至,便請了兩位道長查看家宅。此事説來,乃 是李某做得不地道,還請禪師勿怪。」

他自在那裏賠禮致歉,那兩名道人卻是氣勢甚盛,乜斜着眼睛看玄奘。

李員外這般一分説,玄奘心中明鏡也似的,這兩名道人乃是來搶金山寺的香 火來着了。

他當下微微一笑,也不管嘴上油膩,起身合什道:「降服妖邪,乃天下有道 之士的共責,並非佛門專責。李施主掛心家宅,兩位道長義勇,小僧自個來遲, 何來的怪責之言。」

李員外心中忐忑,若是因自己貪圖一時便利,得罪了在鄰近數縣大有名聲的 金山寺,事情就不美了。此時聽得玄奘的説辭,不由鬆了口氣。

那兩名道人在李府中巡查時,隱約聽到幾名下人説府中來了一名和尚,乃是 員外從名剎金山寺請來的高僧,便存了同行別苗頭的心思,甫一發現妖邪蹤跡, 便直闖酒宴大廳,存心給這剛來的佛門同行一個下馬威。

此時聽玄奘言辭大氣,兩人也消了幾分傲氣,分別與玄奘見禮。

這兩名道人自稱乃是樓觀道門下弟子,專責行走人間,蕩妖誅邪,紅臉稍胖 一些的那位是師兄,道號真法,黃臉瘦一些的乃是師弟,道號真經。

樓觀道的大名,玄奘是聽聞過的,一些典籍中也有其記載。

樓觀道據説是尹喜所創,尹喜乃是與老子齊名的道門大能,他結草為樓,觀 星望氣,因而其道派稱為樓觀。樓觀道至今已傳承了近千年,乃是鼎鼎大名的修 行門派,絕非是金山寺這等不修術法的世俗寺廟可相比的。

這兩名道士若真箇出身樓觀道,怕是不好相易的高人。

李員外卻是沒有聽説過樓觀道的,在他心中,在這附近數縣頗有名氣的金山 寺,才是正宗的名剎大寺,玄奘是來自名剎的有道小高僧,真經和真法兩人,則 是不知從哪個山溝鑽出的兩個野道士,故此方有適才的賠禮致歉。

玄奘心念一轉,就明白其中的緣由,他當然是不會去説破。

略略寒暄過後,那紅臉的真法道人性子急,扯着李員外急吼吼的説道:「李 員外,你且隨我等去看看那株桃樹妖。」

李員外聞言心中甚慌,有心不去,奈何這是在自家宅中,是避不得的事情, 躊躇了半晌,他才哭喪着臉,執着玄奘的手説道:「請禪師務必與老朽同行。」

玄奘微笑應允,李員外這才緊緊攜着他的手,帶了幾名管事,顫巍巍的跟隨 兩名道人向後園行去。

李府的後花園佔地約莫十多畝,花木繁茂,滿目青綠嫣紅。兩名道士指認的 桃樹妖,乃是一株孤零零長在西北角落的桃樹。

這株桃樹年歲久遠,合抱粗細,樹幹深褐多裂紋,此時雖未掛果累實,枝頭 卻已是密密匝匝的綠色葉片,無數粉色的桃花在綠葉叢中開得熱熱烈烈的,與其 他方自抽出寥寥幾片綠葉的諸樹相比,其勃勃生機遠超尋常。

兩名道士走到離桃樹約莫七八丈處,就停下腳步,等待李員外等人跟上來。

真經看了一眼身後的眾人,從懷裏小心的掏出一面銅鏡,遞到李員外身前, 説道:「這乃是我樓觀道的秘寶,名為照妖鏡,員外且用它照這株桃樹。」

李員外心中忐忑,轉頭看着玄奘,見他微微點頭,這才手顫顫的接過銅鏡。

這銅鏡頗為古舊,邊緣處有一層瑩潤的包漿,似是常常被人持握,四邊雕畫 着一些類似符咒的奇異花紋,鏡面卻是灰濛濛的,映着人臉都模模煳煳的不甚清 楚。

李福員外不敢久持,轉動着鏡子,照向那株桃樹。

桃樹映入銅鏡裏,鏡面忽然微微一亮,只見鏡中模煳的桃樹影像中,一股青 黑之氣在樹杆裏收縮吞吐。李福員外大叫一聲,雙手發軟,銅鏡就直墮向地下。

真經手快,探手接住了照妖鏡,顧惜的左右反轉察看過無礙,才放入懷中, 説道:「員外請小心些,這等秘寶若是有所損壞,我師兄弟回到師門也不好交代。」

那真法走前幾步,取出一柄青銅符劍,向着眾人挺胸凸肚,威風凜凜的説道: 「這兩日我師兄弟查遍李府諸處,才覓得此妖蹤跡,李府家宅不寧,便是此妖作 的怪,李員外且站到一邊去,看我師兄弟做法,除去此妖,保你家宅平安。」

説着用青銅符劍一指那株桃樹。

那桃樹被符劍一指,卻是生起了一些異樣,枝葉譁譁作響,竟是無風自動。

一些遠遠跟在後面看熱鬧的李府下人,發出一連串的驚唿,轉眼就逃個無影 無蹤,只餘下幾個膽兒肥的,兀自遠遠的打望。

李員外臉色煞白,腿腳發軟站立不住,兩隻胖手便死死的拿住身邊一樣牢固 的物事,及至稍稍回神,方才發覺他雙手緊捉着的,乃是玄奘的一條臂膊。

玄奘的臂膀温熱穩定,強健有力,無端使人覺得心安。

李員外轉頭看去,只見玄奘那略顯高瘦的身軀挺直如松,紋絲不動,神色淡 靜。他心中略定,卻不敢鬆開手,並又將肥肥的身軀向玄奘靠近了一些。

跟隨着李員外的幾名管事,也都是駭得魂魄欲散,心中極欲拔腿飛奔逃去, 奈何家主還留在此地,只好強忍着害怕,雙腿顫顫的躲避在甚有高僧氣度的玄奘 身後。

李員外雖然害怕得很,然而這是涉及自家的事情,便強撐着向玄奘解釋這桃 樹的來歷,雖未免有些口齒不清,玄奘倒也勉強能聽個明白。

這老桃樹不知長了多少年,在李府建府邸前便有之,李員外因愛其茂盛,建 宅時便將其圈入了後花園,不想原來是妖物,這真乃是自取其禍了。

此時,那真法與真經對看了一眼,彼此點點頭,心想這動靜也鬧得差不多了。

兩人行前幾步,成犄角之勢,面對着桃樹凝神養氣。

那真法陡地大喝一聲,揮舞着青銅符劍,左手捏法訣,嘴唇快速張合,念誦 咒語,腳下一步一頓,卻是繞着桃樹踏起了罡步。

那桃樹的枝葉抖動得越發厲害,仿佛極是不安。

真經一圈罡步堪堪踏完,手臂忽然一揚,兩道黃色的符籙脱手飛去,啪的貼 在桃樹幹上,那符籙一貼在樹幹上,上面用硃砂繪就的符文閃亮了起來。

桃樹陡然一下大震,一聲不知從何而來的悽厲唿聲充斥諸人耳際,眾人只覺 腳下的地面波動,無數樹根在土下瘋狂穿行,桃樹的枝條如同無數人臂,在狂舞 不休,更有一陣冰寒的惻惻陰風繞着桃樹颳起。

眾人只覺一時天昏地黑,偌大的一棵桃樹仿佛要活轉過來一般。

李府那些大膽的下人以及幾名管事,齊齊發出一聲吶喊,什麼都顧不上了, 四散而逃。李員外兩眼發直,也想轉頭便逃,奈何身胖腿軟,半步也邁不動,身 旁的玄奘也牢牢握住其臂彎,根本移動不得。

一直沒有動靜的真法忽然動了,雙手分別由腰側升起,劃出兩道圓弧,聚於 胸口,雙掌合成蓮花狀,停頓了一個瞬間,然後猛力向前推出,嘴裏同時一聲暴 喝:「先天真火,樓觀道誅妖!」

一點火光在他掌前閃現,瞬間就變成一個暴烈的火球,疾飛向桃樹。

那徘徊在耳際的唿聲愈發悽厲,桃樹的枝幹猛烈的晃動,枝葉舞動得近乎癲 狂,綠葉飛散飄落,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地而出。

正當此時,一聲急急的嬌叱從牆外傳來,「住手,你們兩個蠢材。」

隨着嬌叱聲,一條嬌小身影迅捷越過院牆,半空中挽弓一放,嗖的一聲,一 支淡紅色的小箭射在那暴烈的火球上,轟的一下悶響,火球爆做漫天的火雨。

那火雨飄飄灑灑,一些向着李員外和玄奘灑落了過來,玄奘便揚袖一拂。

他的力氣甚大,那寬大的僧袖被他一揮,唿地生起一股猛風,如同小龍捲一 般,將那些散飛的火雨都吹卷上半空,閃爍幾下就熄滅了。

那道嬌小身影落在地上,乃是一個身穿杏黃道袍、約莫十八九歲的女冠,身 子嬌小玲瓏,臉龐略圓,一對大眼睛亮晶晶的。

女冠暼了一眼僧衣飄飛的玄奘,身形飄飛而起,落在尚自猛烈晃動的桃樹前, 縴手一揮,啪啪兩聲,將貼在樹幹上的兩道符籙打飛。

那兩道符籙飛在半空中,符文顏色一黯,便化成點點飛灰,消失不見。

符籙被打飛後,桃樹的枝幹雖還在晃舞,卻是沒有了方才那種癲狂。

女冠伸手按在樹幹上,閉着一雙大眼睛,嘴裏輕輕呢喃着,似乎是在跟桃樹 交流着甚麼,過了一會,她從懷裏取出一道綠朦朦的符咒,小心的貼在樹幹上, 又把縴手按在上面,繼續閉目呢喃着。

那綠朦朦的符咒發着淡淡的綠光,那綠光一絲絲的滲進樹幹裏。

過了良久,桃樹才徹底平息下來,卻還不時的一陣抽搐輕抖,極像是一個小 姑娘在輕輕抽泣的一般。那本是密密匝匝的綠葉和粉花,在剛才的狂舞中已幾乎 脱落殆盡,只有寥寥數片最頑強的葉子還殘存在光禿禿的枝幹上,有一種説不出 的悽涼。

06桃妖(下)

真法和真經在女冠叱喝後,就垂手站在一旁,不敢略有異動,此時見她忙活 完了,兩人訕訕的走了過去,低眉順眼的説道:「大師姐,你怎麼來了?」

女冠瞪着他們,又急又疾的説道:「我怎麼就不能來了?你們兩個蠢材,怎 麼學的道法?這株桃樹,才孕育出靈性,智慧未開,只是本份的餐風吞露,吸納 月華,根本算不得妖,若能好好養育,不出十數年就是看護洞府的上佳靈物。被 你們這兩個蠢材這般一通蠻搞,這株桃樹少説也損失了百年的道行,這還是賠上 本大師姐一枚上品木生符的結果。」

她話雖説得疾急,嗓音卻如黃鸝鳴叫般,清脆動聽。

真法和真經身材魁梧高大,氣勢雄赳赳的,然而在這嬌小玲瓏的女冠面前, 卻是宛如小狗一般俯首貼耳,被她訓斥得冷汗淋淋。

過了半晌,真經才期期艾艾的説道:「大師姐,我兩人下山的職責乃是除妖 靖宅,查出這府宅有妖氣,我二人又沒有大師姐的慧眼,哪裏能分辨得這般仔細。

這個有妖,自然是要除的了。「

女冠一瞪大眼睛,説道:「明明是你們兩個學藝不精,如今又在推諉責任, 心性修為太差,回到門中後,罰你們兩個抄寫妙真經一千遍、執苦役半年。」

真經和真法苦着臉應諾了,女冠又訓斥他們一通後,亮晶晶的大眼睛轉了轉, 白生生的縴手指着玄奘,叱喝道:「你這和尚,難道也看不出這株桃樹尚未成妖, 任由這兩個蠢材胡鬧?」

玄奘行前了一步,合十施禮,肅容説道:「妖生人宅,乃屬不詳。小僧慚愧, 自知無能這桃樹安然搬離府邸,也只好看着兩位道長施法除妖,還善信人家一個 寧靜了。」

真法道人湊在女冠耳旁,低聲嘀咕了一陣,似乎是在解説玄奘的身份,不過 料想無甚好話,女冠聽完後,皺着小鼻子哼了兩聲,便不再理會玄奘。

後花園的動靜消失後,李府一眾驚魂失魄的下人和管事,跌跌撞撞的陸續前 來尋家主,而後看圍簇在李員外身邊。

真經和真法便向李員外、玄奘以及幾名管事,引見這名忽然出現的女冠。

這女冠大名為尹小花,樣貌一如名字般玲瓏美麗,自幼便入門修行,天賦極 其出眾,乃是樓觀道年輕一輩中道行精深的弟子,被尊為樓觀道的大師姐,掌管 着門下三百弟子的賞罰大權,亦是樓觀道主的獨生愛女。

尹小花不滿的瞟了一眼兩人,説道:「説辭還算可以,你們要記住,下次引 介本大師姐時,最後一句就不必説了。」真經和真法忙點頭稱是。

李員外此時如夢初醒,抬手顫抖抖的指向那安靜下來的桃樹,吶吶的問道: 「那,這……這桃樹?」

尹小花撇撇嘴,清脆的説道:「你放心,這株桃樹並非妖物,此時它已傷了 根基,我貼上木生靈符,七日後,這株桃樹就會退化為小樹苗,屆時我會將它帶 走,另行尋一處風水寶地種下。這七日期間,你們不要進入這花園便無事了。」

李員外大喜,轉頭對一眾僕役吩咐:「快去設宴,我要好好款待禪師和幾位 仙長。」

此番除妖玄奘並未出大力,然而他一直護持在李員外身邊,令李員外覺得心 中甚是安穩。在李員外的心目中,這位金山寺的小高僧,可比那三個唿唿咋咋的 野道人牢靠多了。

眾人回到大廳,僕役已撤去殘席,重新上了酒菜。

尹小花和那真經、真法兩位尚未用飯,此時腹中甚是飢餓,當下就毫不客氣 的踞案大嚼,只是他們持律甚精,只是就着一些素菜豆腐下飯。

玄奘剛進了酒食沒多久,便與李員外陪在一旁小酌。

喝了幾杯酒,玄奘向李員外問起家宅不靖的事情,在去給法明長老的書信裏, 只是簡略提及家宅不不靖,並未有細説具體情況。

李員外此時自是如實相告,沒有半分隱瞞。

在月餘前,李府的馬廄忽然半夜悲鳴騷動,家丁趕往查看,發現一匹公馬不 知何故發了狂,將其他五六匹馬撕咬致死,馬廄一片鮮血淋漓,那匹發狂的公馬 滿嘴鮮血的大嚼着一塊撕咬下來的血肉,家丁驚駭之下將那瘋馬擊斃。事後官府 也派人來勘察,卻也查不出什麼端倪,便以馬匹吃錯東西為由結了案。

過得幾天,李府的廚房裏的一隻準備宰殺的老母雞也發了狂,硬生生掙開捆 綁的草繩,將廚娘啄得滿臉鮮血,還從手臂上撕下一條血肉吞下,又把趕來的兩 只看家黑狗啄死了,最後被家丁亂棍敲死了。

經過這兩事後,李員外估摸府中可能有不靖之物,便去信法明長老求援。

去信之後,李府又發生了貓狗和雀鳥狂亂嗜血的等幾起事件,李員外坐卧不 安,夙夜不得眠,然後便有了真經真法道人上門除妖的事情。

如今在三位仙長和禪師的襄助下,李府終於除去了妖孽,還家宅一個安寧, 李員外長舒了一口氣,如是説。他説完後,卻見玄奘皺起了眉頭,尹小花的一張 小臉也陰沉的板了起來。

李員外心中一跳,張口結舌的説道:「難道,難道説……」

真經和真法兩人此時也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停止了胡吃海塞。

尹小花不去理會李員外,一雙大眼睛瞪着真經和真法,問道:「喂,你們兩 個,聽了這些事情後,就找上了那株桃樹妖?」

真經和真法相顧了一眼,真經囁囁嚅嚅的説:「我們找遍了整座府邸,只找 到這麼一個妖怪,自然就是它作怪了。」

尹小花臉如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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