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4月9日 星期三 晴轉陰

南威接到一封請柬,內容是周六下午五點在南門外某飯店吃飯。不就是同學聚一塊兒撮一頓嗎,打個電話不就得了,還正兒八經的發請柬,弄得就跟要出席奧斯卡頒獎典禮似的。請柬上還特別註明:請南威帶着老婆。南威當時一看請柬是肖亮發來的,便不由得蹙了蹙眉頭,估摸着他在想,這小子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瞅着請柬,忽然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

在此之前南威曾跟我説南門外新開了一家換妻俱樂部,還詭笑着説要帶我去玩玩。我只知道這種換妻的遊戲在南方比較流行,沒想到這麼快就傳到了我們這樣的小城市。接下來我便猜想剛才南威拿着請柬時嘴角露出的那一絲冷笑,我知道他在笑什麼。

南威、肖亮、肖亮的愛人張梅和我都是一屆的同學,而南威和肖亮又是同班同學,南威是班長,肖亮是學習委員。他們兩人在班裏各方面都很拔尖兒,學習成績總是難分伯仲,經常誰都不服誰,凡事都愛較個勁。

當時我和肖亮正在熱戀中,肖亮和南威表現和和氣氣,但我知道兩人私下的關係不太好。在第二年,他倆同時喜歡上了外班一位剛轉學過來的女生,她長得很漂亮,在全校也算得上校花,她就是張梅。

最先對張梅心動的是南威。後來,肖亮也棄我而去,加入和追求張梅的隊伍中。這讓我傷心不已,對他們開始疏遠。從此,兩人經常為張梅爭風吃醋,甚至險些大打出手。張梅對這兩個優秀的班幹部誰都不願意得罪,於是腳踩兩隻船左右搖擺於他們二人之間。不過,走向社會以後,張梅最終還是投入了肖亮的懷抱。説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南威此時頻頻向我示愛,而我正好也對肖亮有一肚子仇恨的怒火,很快我和南威就好上了。

多年來,我知道南威一直在為爭奪張梅方面栽給肖亮而耿耿於懷。他們二人高中畢業後,同時考上了名牌大學,只是南威上的那所大學名氣更響一些,從這一點上他算是壓過了肖亮一頭。大學畢業後,南威分進了現在的這家出版社任編輯,而肖亮分到了市裏某大機關,後來又辭職下海經商。

南威是個各方面都很優秀的人,有工作能力,為人處事也很有人格魅力,在進出版社短短幾年的時間裏,一路平步青雲,從小編輯到主任再到副總編輯,直到現在的總編輯。我和她結婚四年多了,對他一直是言聽計從。我不知道這是幸福還是什麼,在別人面前我們給人的印象就是恩愛小夫妻,在家裏平時他對我的話很少,不過在一些家庭重大事情上還是和我商量的。這樣想時還是挺滿足的。

2003年4月12日 星期六 晴

今天老公生日,快十二點了我才發信息祝他生日快樂,因為我一直在考慮該不該把這兩天的經歷記錄下來,或者輕描淡寫,或者避重就輕,但無論如何得給自己留下一個可供審視的機會。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作一種快樂。

其實肖亮和張梅是一對很好的夫妻,很純樸很善良很熱情很恩愛的一對。見到他們是在事先約見的南門外那家飯店,得知我們喜歡辣食,他們很費心地請我們吃火鍋。看見他們招手,我們面對面地坐下去,開始談天氣,談南方與北方的氣候差異,後來男人們的話題又轉到兩岸關係上,我和張梅則比較沉默。

吃完飯一起去唱歌時大家都顯得很輕鬆。老公很開心,喝着啤酒,唱着記憶裏的老歌,像是回到了戀愛的季節,他一手拿麥克,一手指着我,嘴裏唱着「最愛是你」,迷離的眼神讓我有些感動。肖亮和張梅很親暱地對唱,也很開心。我們都這樣坦然地打發着時間,昏暗的燈光產生不出一點點感覺,唱在嘴裏的情歌也只是一種美妙的音符。大家都不知道該做什麼或不該做什麼。十一點半的樣子我們一起坐出租去了那家換妻俱樂部。

這是一個很典型的二人世界,室內簡潔温馨,從客廳走出去,外面有一個大大的涼台,我擁擠的心情忽然得到片刻的放鬆,夜風吹得人心都軟了。

肖亮在走上涼台時用手在我的腰上作了短暫停留,我突然變得緊張。我不敢看肖亮,我覺得我會泄露自己的表情或意願,一時間我像是從幻想的高空落在了地上,很清晰的下墜感使我思想清晰。不隱瞞地説,我覺得我們更適合做朋友,而不適合玩這場性遊戲。

坐了一會,我去洗澡,服務生給我拿了件睡衣。我一再叮嚀服務生我要穿不暴露的,但是最後出來時,我還是發現了自己漏出的小半個胸和清晰可見的乳暈。我雙手掩着胸,坐在南威旁邊,肖亮和張梅也都輪流着進去洗澡,完了之後我們都本分地坐在客廳看電視,一直到次日凌晨一點多。燈光很明亮,大家彼此沒有一絲曖昧,南威關掉了客廳的燈,大家開始心照不宣地笑了。我其實有些勉強,因為我一直對肖亮情有怨恨,想當初是他拋棄了我開始瘋狂追求張梅的。

寫到這裏,我的手有些哆嗦,不知道害怕還是緊張。我還在想接下來的細節該不該用日記的形式將它記錄下來。

我看見南威很規矩地坐着,我突然覺得這樣做很對不起張梅,就用眼神鼓勵南威。於是南威拉着張梅去了另一間房,此時,就只剩下我和肖亮。

肖亮提議把燈滅了,我想也好,這樣或許能減少視覺壓力,心理的負罪感會減輕些。漸漸地,我感覺到肖亮的喘息聲離我越來越近,我想逃避,但身體卻身不由己地貼上去。他左手摟住我的肩,右手攬住了我的胸,我感到一陣暖流迅速襲擊了我的身體。順勢便倒了下去。

其實那時我是輕鬆的,也許是身體的短暫快感使我有了少有的寬容與接納,後來我們分別在兩個房間做了,我想起很多年前我和肖亮有過同樣的場景,那時候的我們是天真的,可這次的感覺卻是陌生的,讓我幾乎有些傷感,可能因為不習慣或者其他原因,我的快感沒有如約而至。

寫到這裏時我有些寫不下去了,我的腦海裏總是回放着那天和肖亮做愛的場景,他長驅直入時幾乎將我一擊即中,我甚至體驗到了和丈夫無法達到的高潮,這種感覺很特別,仿佛在那一刻,我生在他的身體裏一樣。我想到肖亮負我的那一年,雖然表面平靜,但其實內心疼痛得無以復加,而我居然和這個我曾經憎恨的人交合纏綿……

我感覺到有些噁心,我希望以後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今晚南威不回來,説是社裏有事需要加班。我給自己倒了一杯乾紅,裹了毯子陷入沙發裏,我想讓自己趕快昏死過去,最好永遠不要醒來……

2003年4月27日 星期日 晴

今晚沒有月光,我心靜如水。屋裏也沒有開燈,樓門口停着一輛垃圾清理車,有清潔工人把樓門口的垃圾往車上裝。我不知道南威在某一天會不會看到我寫的這些日記,如果是那樣他會怎麼想,我不去猜測,我現在害怕猜測,害怕回憶,但有些細節想忘卻也忘不掉。

那晚在我和肖亮做的過程中他一直惦念着他的張梅,甚至有一刻,他一直叫着張梅的名字。我並不在乎,把頭偏向一邊,報以理解似地壞笑。

後來張梅和南威完事後她跑過來看我們了,只一眼,又跑了出去。張梅出去以後就哭了,這使我想到了自己。可奇怪的是我沒有一滴眼淚,甚至找不出悲傷的影子。我和南威還有肖亮都在安慰她。

她哭得很有感染力,她的眼淚使這個遊戲中感情的成分加重,我覺得真實就很好,如果大家都沉醉於純粹的身體上的快樂那會使我們覺得更悲哀,甚至我們會開始懷疑自己對待愛情的態度。

我們還有愛情嗎?

女人總是有些敏感,我很憐愛她,就像憐愛自己。於是我讓南威抱着她,我則在身後抱着南威,其實那一刻我也需要他,只是我沒説出來而已。我頭貼在他的背上,感覺他背部的温度。這個我熟悉的温暖的懷抱,我不忍離開。很長時間張梅的情緒才穩定下來,我覺得那是因為兩個男人的同時安慰。

不知為什麼,那一刻我居然有些嫉妒張梅。

我和張梅都認為在這場遊戲裏男人得到的快樂多於女人,那時我們很友好,她的笑很迷人。分別衝完澡,我們又重新坐回客廳。大家商量着晚上怎麼睡。其實在洗澡時我就對南威明確説了我不想和肖亮整個晚上都在一起。這是真的,當時並沒有想到也不希望我的丈夫抱着別的女人過夜。我只是從我自身出發而強烈要求的。所以大家在討論時都儘量遮掩自己的態度。當然,明確地表達出來肯定或多或少地傷害到某個脆弱的靈魂。我笑着説我還是不習慣和陌生人睡。如果開着燈,大家會看到我坦誠的絲毫不加掩飾的微笑。南威和肖亮其實並不很贊同我,因為他倆還在討論。昏暗的角落裏,張梅説你們決定,我隨便。他們三個都這樣説。

我突然有一種悲哀,情緒很低落,但又很執拗。也許他們都期待一種新的睡眠的感覺。

我還是堅持和南威睡,要不然真的不習慣。南威、肖亮都同意了。我和南威回到房間,理所當然地發生了一絲不快。我不是那種自私任性而又刁蠻的女人,我責怪南威不顧及我的感受,責怪他為什麼帶我到這種地方來,玩這種遊戲,責怪他不疼惜我,責怪他並不如他所説的那樣愛我,責怪他的種種。我打他,掐他,擰他,我讓他發誓説愛我。我背過身去,雙手抱肩,頭髮寂寞地垂在胸前,我淚流滿面,鼻息沉重不堪,我覺得性使一切變得脆弱,我悲傷,我恐懼,我孤獨。

我媽曾經説我傻,她看到我事事處處都由着南威,媽説我太沒有主見,説我以後肯定會在這上面吃苦受罪的。還真讓她老人家言中了。

2003年5月13日 星期二 小雨

我想,婚姻應該是一種承諾,但是性在其間顯然並不是佔據無足輕重的地位。當這一因素演化成為兩個人必須共同面對的危機時,那麼按照婚姻的契約,它的解決需要夫妻雙方共同承擔。有一天我問南威為什麼要去換妻俱樂部尋找刺激,如果你想放縱或不斷嘗試新鮮,完全可以瞞着我在外面找個情人,這樣豈不更刺激。

南威的回答讓我頗為感動,他説,因為我愛你,所以不想在外面找情人,換妻俱樂部正好滿足了我的心願,我想讓你體會到另一種快樂。

女人就這一點傻,他説完這些話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為什麼莫名其妙地就好了起來。夫妻之間產生的審美疲勞導致了他們的情感生活缺乏激情,於是,換妻俱樂部應運而生。記得那天臨走時肖亮對我説,其實我們都沒有做到最完美,那兩天我們應該像換一個伴侶一樣對陌生一方好,但是我們太在乎自己的另一半了,所以才很拘束。沒有一件事可以同時對四個人來説都是美好的,沒有一點瑕疵的,所以,遺憾也罷,幸福也罷,過去了,經歷了,才是最重要的。人人都説第一步難以跨出去,但是邁過去也就成功了,有時候回想時才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那天走出那家俱樂部,我才開始後悔沒有和張梅好好聊聊,她是個很有包容性的女人,性格上比我成熟多了,我很喜歡她。

只要一有空,我們四人就相約去換妻俱樂部,那些日子,我們四個人好象又回到了學校的時光,形影不離,我有時會把肖亮看成是南威,有時,把南威叫成肖亮,最後,連我自己都分辨不出誰是誰了。而張梅也不再害羞,有時,我們四個人裸體相呈,互相撫摩對方。

短短的一個月,我們好像對這樣的遊戲上了癮,每周都會約定去那裏,什麼都嘗試過了,內心極度不安,就像是偷東西的小孩貪多了似的,很惶恐。我一下子害怕起來,我忽然不想再這麼繼續下去,我怕我對肖亮的愛又死灰復燃,我不想傷害張梅。也不想破壞我現在的家庭。

我不敢想像我們繼續這樣下去結果會怎麼樣,也許沉迷到最後我們四個人都會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我不敢想下去了……

於是我們四人的性遊戲以我的退出宣告結束。

我們都已經算是老夫老妻了,孩子都也有了,可在這件事上我們還是第一次,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我們就經歷了婚姻中最具挑戰性的的一件事情。所以,我們希望自己有一段很安靜的生活,或者説是用靜觀的態度來生活,我們得好好温習一下愛情,得好好親近一下家人和孩子。

我只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

2003年7月10日 星期四 晴

這兩個月我和丈夫過得很平靜,我們仿佛從四人遊戲裏逃了出來,我舒了口氣。

這其間,我和張梅也偶有聯繫,有一次在商場遇到我們甚至一起去挑選衣服,彼此像姐妹一樣。也不知道是維持表面的和平還是發自內心的。

但卻從沒和肖亮聯繫,他打電話給我,我也匆匆掛了,因為我怕見到他,怕他約我,怕自己會想念他的身體。

南威最近喜歡網上聊天。有時候我睡了他還在電腦前聊着,我不介意他在網上尋找刺激,我已經習慣了他喜歡新花樣,我知道他愛我,他只愛我一個,但在他的理解中,他對我的愛是來自內心的,而他的身體喜歡新鮮的,這不屬於他愛我的範疇,我對此無所謂,結婚這麼多年了,我習慣他為我安排好一切,也習慣聽他指示,我從沒覺得他做錯了什麼,我只希望我的婚姻平靜而和諧。

但是今天他不聊了,我昏昏欲睡中他把我搖醒了,神秘地説:「老婆,我們再去那裏吧。」我明白那裏所指——換妻俱樂部。我忽然有點驚恐。我怕提到那個地方。

他不顧我的反映,説俱樂部又有了新服務,可以6人一起玩,也就是説,一晚可以同時換兩個。我拼命地搖頭,但南威卻很興奮,恨不得馬上就去嘗試下。

接下來,他一直説服我再去嘗試一次。你知道,我心軟,從來沒有抗拒過南威。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但我知道我自己無力改變,我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覺得這樣的遊戲很冒險很刺激,但這個念頭嚇着了我,我錘了下自己的腦袋。

2003年7月13 日 星期日 晴

南威把一切都安排好,就去登記了。

他穿上了自認為最滿意的衣服,也執意要我穿上性感的露背裙。他説不希望自己的老婆比別人差。這點讓我很不滿意。

還好,參加換妻俱樂部的人都不是那種看起來很委瑣的男女,看似一本正經的男人女人們暗地裏卻不安好心,也許他們忙完了合同籤約後想到的是立刻前往換妻俱樂部尋求刺激。以自己的妻子作為交換,享受別人的妻子,男人們彼此心照不宣,而女人們也沒覺得吃虧。他們各得其樂。

這次我的對象是個30歲的男人,他看起來不錯,尤其是穿着白襯衫,我有些喜歡他。這讓我有些緊張的心放鬆了下來。

南威卻好象不太滿意他的對象,但因為交了錢,他還是勉強把那個頂着一頭有些誇張捲髮的女人抱進了隔壁的房間。我也不喜歡那個女人,笑得很風情,沒看我一眼,也沒顧及坐在我身邊的他的丈夫。

這個男人很拘謹,他挨着我坐着,半天沒動一下。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想要,於是我也安靜地坐着。我心裏想着很多事,比如明天的工作例會,媽媽的生日我送送什麼禮物好之類的小問題。

甚至對這個男人有些好奇。我拿了杯水給他,接過水杯的時候,他的手明顯抖了一下,這個細小的動作讓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隔壁傳來女人放蕩的聲音,他們此刻正翻雲覆雨,我知道南威的厲害,沒有哪個女人對他不滿意的,他能把女人弄得很舒服,而且不失温柔。

身邊的男人皺了下眉頭。我想可能是這個男人被他妻子強行要求過來的,他不能讓自己的妻子滿意,所以只能忍氣吞聲看自己的老婆與別人的丈夫纏綿着,自己卻不敢對我這個陌生女人越雷池一步。

他看起來很軟弱,搭上這樣的「霸王妻」,我不禁為他可惜起來。

我沒顧他,我對隔壁的聲音已經習慣了,我困得不得了,只是合着衣服躺下來。

因為第二天要趕早會,所以我沒和南威打招唿就先走了。我看了眼在沙發上熟睡的男人。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愛的男人,我有憐愛的衝動,但也只是一瞬間,很快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2003年9月25日 星期四 晴

最近南威經常帶一對夫婦來家打牌,南威不喜歡打麻將,我們玩的是紙牌,對家一夥,如果同夥中的兩個人都先把牌打淨,就算是贏了一局。那一對夫婦我不認識,南威説是他的同事,男的叫魏青,女的叫李方。在這樣的牌局中,每次都是我和南威一夥,魏青和李方一夥,但我經感受到南威和李方的眉目傳情,而魏青也不是地對我暗送秋波。對這樣的遊戲,我漸漸明白了大家是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終於有一天晚上,李方忽然起高調,説咱們這麼一成不變地打,能不能來點新花樣,我和南威一夥,你們倆一夥。我們三個異口同聲地説,行啊。於是,我們打破了常規。結果,居然是打了個平局,跟我們平時不相上下。魏青開玩笑地對南威説,我以為只有我們家李方和我才最默契,原來你老婆也行啊。南威就接過話茬兒説:「要不咱換換老婆試試?」魏青就哈哈大笑起來,説我看行。

接下來,我下樓去買了酒,一邊打牌一邊喝,魏青和南威還在不斷地講着葷段子,我們一邊大笑一邊喝酒,一邊打牌,不知不覺地都醉了……

我醒來的時候才發現,睡在我邊上的竟是魏青……我本能地騰地坐起來。「別動」,立業伸手把我按倒,把手指豎在嘴唇上,示意我套房的外間有人。我一下就意識到了,南威和李方就睡在外面。我躺下了,身子緊邦邦的,一動不敢動。太尷尬了,尷尬得不要説面對外面的人,就是連魏青,我也不敢看一眼了。我把頭蒙在被子裏,恨不得這被就是神毯,包着我一下就消失了……可是,我無法消失。

魏青這時把我摟過去,我想脱開,他低聲説已經沒意義了。我問他我們做了嗎。他反問,你説呢?我説我不知道。他説你真是一個傻丫頭。然後大笑起來。

這樣的對話這樣的情景,似乎在幾個月前就曾經有過,那時的主角不過是肖亮和張梅。但又仿佛隔了一萬年,我忽然覺得心一陣狂跳,升出許多温柔。説真的,我覺得這一次很温柔,也很刺激,雖然這樣的話説出來很無恥,但這是我真實的感受。

我不知道天是否已亮,當我聽到外間的人走出並關門的時候,魏青開始穿衣服,而我竟然有點戀戀不捨。我躺在牀上一動沒動,看着立業一件一件地穿衣服,直到他系完領帶衣冠楚楚,而此時,我想的居然是,如果這個男人是我丈夫,我也一樣會幸福的。我想完這句話,在心裏狠狠地罵了句自己「你這不是人盡可夫了嗎?」可當他要轉身出去的時候,我還是叫了他一聲,他停下來,但沒有看我,説了句我先走了,就打開房門轉向了外間。

只要閉上眼睛,眼前就全是魏青的影子,是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我咀嚼着每一個細節,就像當年戀愛時一樣,感到的是不安中的莫名的興奮。如果説上一次那個男人是我多年前曾經熟識的人,那這一次的男人卻完全是陌生的。我不知道這樣的感覺從何而來,甚至隱約地期待着這樣的故事還會繼續。

越墮落越快樂。這是什麼人説的,總之是貶意的吧。可我怎麼辨不出來了。

2003年10月2日 星期四 陰 有風

歐陽回來了。之前他去了法國,兩年多時間我們沒有任何書信電話來往,昨天忽然打電話給我,説是想見我一面。

歐陽是我原公司的同事,他有着近1米80身高,俊朗帥氣的陽光型男人,是我所喜歡的乾淨的樣子。歐陽在公司跟我關係最好,我們經常一起出去見客户,談生意,後來乾脆就以姐弟相稱。

在幹元大道的一家幽靜的茶苑裏,我和歐陽有一搭沒一搭地説着話,還有小聲的開心和愉悦地笑,仿佛是一對經年的老友。甚至,我們能從彼此似是平靜的臉上讀出一些個不平靜的內容,我們都像是在內心深處期待着什麼。

歐陽不緊不慢地問我有沒有聽説過在這個城市有那麼一羣被別人稱作三高的人,就是學歷高、收入高、眼界高,他們私底下自發地組織了一個非正式的俱樂部形式的組織,就是被外人稱之為「換妻俱樂部」的,他們的宗旨是崇尚自由的性,他們滿足身體,不牽扯靈魂。他們説,我們是朋友,然後有了性,但依然是朋友。或者,有了性,有了互相交換的性,所以成了朋友。我故作驚訝地搖着頭,然後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歐陽説想帶我去那裏玩玩,並且説他已經是他們那的會員了。我沒有答應,而是提出如果想玩我可以帶上老公去歐陽家。歐陽聽了先是一愣,爾後咯咯地笑了起來。這時我發現自己的臉很燙,端起茶水喝了起來。

説實話,自從上次和魏青之後,我忽然發現自己還是很期待這種新的婚姻模式的。我知道南威也同樣期待着下一對換妻人的出現,吃過晚飯後我把這一想法同南威説了,南威自顧自地刷着牙半天沒有反應,過了好長時間他才吐掉嘴裏的牙膏沫,吧咂着嘴説,可以試試。

口是心非的小人。我心裏暗暗罵他。

在我的精心安排下,那天晚上歐陽帶着他老婆于娟來到我家裏。飯桌上南威不住地打量着坐在歐陽身旁的于娟,我也是第一次和于娟見面,是個面容清秀的女孩兒,南威應該喜歡的。

老實説,兩年前我對歐陽就有了好感,如果不是當時有了小孩兒,我想紅杏在那時就已經出牆了。晚飯後還是老插曲,我和歐陽、南威三人在客廳看電視,于娟去衝澡,半小時後,我和歐陽走進了卧室,南威和于娟去了另一邊的書房。

大概天快亮時,南威和于娟敲門走了進來,我和歐陽還都沒有穿衣服。他們想在我們的房間裏做,讓歐陽替他們攝像,當時我極其自然地對歐陽説,你們三個來吧,我幫你們攝。南威搖了搖頭,讓我看他們。他們很纏綿,也很投入。後來歐陽建議我們也做,説是一起錄。於是,我們四人在一張牀上各自做着各自的。

在我寫下這篇日記的時候,風還沒有住,天空中有一輪半遮面的月亮,體貼地從窗外探進頭來,在這個清涼的凌晨,我像看到了一雙注視我的眼睛,清澈極了,我被深深地感染。我想,我的文字也許會消失一段時間,因為,很明顯,我已經不知道説什麼好了,我的日記記得一團糟,我很枯竭,從身體到思想。我希望我的孩子、南威,以及家人會依然憐愛我,給我依靠的臂膀和容納眼淚的胸膛。

我還希望,在每個夜裏或者世人沉睡的時候,我會看見一輪只屬於我的,只注視我的清亮的眼睛,遠遠地遙望我,並給我有限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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