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蓮姑
某人乃嘉靖三十一年生,此人二十八歲矣,名喚朱道明。父親乃當朝極品,母親一品夫人,生在浙江礦州市永嘉縣人氏。
娶了兵部王尚書之女,自是金合嬌姿,蘭閨艷質,十分標緻的了。
夫妻二人十分恩愛。只是這朱公子自小曾讀嫖經,那嫖經上説,妻不如妾,妻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把這個偷宇看得十分有趣。他把家中妻妾婢,俱己用過。
這妓不必言之,把這偷之一宇,便心心念念的做着。也被他偷了許多。
他是一個貴公子,那偷婦人,自然比別人不同,容易上手。他倚仗容易,把這椿事看得不打要緊了,到處着腳,都畏他威勢,不敢不從。
各處姦淫無度,村户的婦女,有幾分顏色,無不到手。就是鄰近人家租他家屋住,也定然不肯饒他。
按下朱公子,且説永嘉縣一個良人家,姓伍名星,年紀三十歲了,娶了一妻室,年紀二十餘歲。
其母夢蓮而娠,取名蓮姑,果然有羞花閉月之容,落雁沉魚之貌。
夫妻兩口做些小生意度日,伍星還有一個同胞兄弟伍雲,己甘五歲了,未有妻室。生得一身氣力,膽大心粗,就在温州為民兵。他獨自一人在營伍中住下,常常過一月或兩月來見兄嫂一次。
不期一日,那伍星去營中望伍雲,一時未回,日色將午,蓮姑在家無水炊飯,乃自提小桶向井邊汲水。那水井高他家門首四五家門面,正汲了提回,噼面撞見朱公子。
蓮姑急急提了,往家中閉門進去。公子一見道:「好一個標緻婦人,原來往我家房屋的,怎生一向並不知道。」
朱公子急急還家,叫家人來問:「井邊過去幾間,那房子裏住的人家,姓甚名誰,作何生理?是那一個家人租?」
這事向來是朱吉管的,忙喚朱吉到來道:「怎麼一向有這樣一個美婦人,為何不通報我?」
朱言道:「這人家姓伍,是上年移來的。因他兄弟是個粗人,在營中當兵,動不動殺人放火的,恐公子為者此事招他妻子,所以不敢説知。」
朱公子道:「我巍巍勢焰,赫好成名,我不尋他罷了,他怎敢來尋我。你不知道,我是前生註定的,若福薄,那裏消受得起。」
又道:「伍家妻子須為我謀之,這樣標緻婦人,怎肯放下罷了。」
朱古道:「伍雲雖然粗莽,他的哥哥伍星為人極是本分。想他的些鬚生意,夫妻二人那裏度得?不如先待小人去誘他到衙裏來,與他説出情由,如妥當,大相公藉他三五兩本錢,饒他房租﹔若不肯,趕他出屋,再尋他事故,把利害言之,他自妥當也。」
公子説:「銀子小事,只要事成,應承到手,重重賞你。」
説了,朱吉欣然竟往伍家。
恰好伍星己歸,朱吉挽了伍星的手,一頭説一頭走,看看踏到朱衙門首,竟到朱吉房裏坐下。
朱吉方才説出道:「我家公於為人,極是個風流慷慨的漢子。只是成風流了些。見了人家一個標緻婦人,就是蒼蠅見血的一般,死也不放,定要到手才佳。一相好了,十兩半斤也肯陰濟,若還逆了他的意,便弄得那個人家人亡家破,還不饒他,直待那婦人到手方休。可笑那班婦人,好好的依頭順腦,趁他些銀子不要,定要討他惡性發。弄得死裏逃生,端然定要遂他心事才饒!」
伍星道:「也是個財勢通天。所以幹得這般買賣。若是我們這般人,做夢也還輪不着哩。」
朱古道:「今日有一椿事,我有些疑心,我故特來問你。今日我公子午前在你門外井邊見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婦人汲水,不想被他見了,他又螞蝗見血的一般叮住,查訪眾兄弟們。説是伍家。我想井邊只有你姓伍,你停會歸家問你令正,今日曾出門汲水麼?若不是他還好,若是你的時節,又是一椿疑難事了。」
伍星呆了一會道:「哥,十分是了。我早晨不曾汲得水,便去望兄弟才來。他午上做飯,見取無水,得自去汲了。如今怎麼求得一個計較,方可免得這事?」
朱吉道:「若果是怎生免得?」
伍星道:「哥,做你不着,我連晚移在兄弟處罷。」
朱吉道:「不好,連我也活不成。連你兄弟也吃不成糧了。」
伍星説:「不信怎生利害?」
朱吉道:「我方才説的,倘若不依從他,便生毒害你。若要移去與兄弟住了,他便把我一狀告在府裏,説我與你妻子通姦,將他金銀若干盜在你家藏。恐一時知覺事發,暗地移住兄弟某人家窩因。那時我被他分付的,上些小小刑法自然招供,你卻如何?」
伍星見説,目定口呆道:「這事怎了?」
朱吉道:「依了他便公安婆樂,得他些銀子做本錢。況妻子還是你的,神不知鬼不聞,只我四人知道,有何難事。」
伍星説:「恐我蓮姑心下未肯。」
朱吉笑道:「人家婦女瞞了丈夫,千方百計去勾人,一個丈夫明明要他如此,那裏有個不肯的。他日內裝腔不允,心中樂不可言。你今回去,把我這番説話,細細與嫂嫂説知,我黃昏時從你後門來接他。明日早早送他回來。少也有幾兩銀子哩!」
伍星説:「想來實難,這忘八要百人罵了。」
朱吉道:「他人怎生知道,難道我來罵你。這霧水夫妻,也是前世種的。自古三世修來同一宿,又曰千理姻緣使線牽。我和你是強不得的,若是得他喜歡之時,後來享用不盡。」
伍星起身作別,回到家中,見了妻子便問:「你今日午上可往井邊汲水麼?」
蓮姑道:「因做飯汲水,我去汲的,正汲完了,提水歸家,不想正撞着朱公子。他便立定了腳,直看我,閉上門方去。有這般樣一個書呆,你道真可笑麼?」
伍星嘆了一口氣,不説。
蓮姑見丈夫不樂,便問為何着惱,伍星把朱吉利害之言,前前後後一一説了。
蓮姑道:「這般事如何做得。自古欲人不知,除非莫為。一被人知,怎樣做人?」
伍星説:「人無遠慮,必有近優。此事今曉從他,住命可保。待我悄悄去到杭州海寧,租下二間住房,傢伙什物,早先移去,安頓定妥了,與兄弟説知,一熘風去了,方可免禍。若不如此,恐蕭牆禍起矣。」
蓮姑道:「羞人答答,怎生幹者這般事來。」
伍星道:「不然,自己渾家肯送與別人睡的?只是保守你我性命之計,只索從此罷了。」
夫妻二人正商議間,天色看看晚將卞來,只見朱吉推門進來,笑吟吟道:「恭再,公子説道你是忠厚人,着我送十兩白銀,紅綠紗二匹,與嫂做衣服穿。」
伍星道:「真正晦氣,汲出一桶水兒,做出這般大事。」
一邊説話,把這銀紗收了進去,連忙將錢買些酒看請朱吉吃。説説道道,不覺已到黃昏。
朱吉催了蓮姑,往後門從私路而去,進了朱佰後門,領他到公子外書房坐下。
只見書房裏面,果見朱公子來,笑嘻嘻上前作揖。
蓮姑還禮,朱吉檸出酒盒,放在燈前,朱吉出門去了。
公子拴上房門,便斟了酒一杯,送與蓮姑,自己吃了一杯坐下,叫伍娘子請,蓮姑只是假意不吃,公子再三勸他,略哈一口兒放下。
公子自吃了幾杯,走到身邊勸他,只是不吃。
公子見蓮姑嬌羞滿面,忒煞迷人,心頭喜不自勝,欺近其身旁,拉住手兒,在蓮姑酥胸肆意輕薄。
蓮姑面泛彤雲,雙頰朱赤,被公子百般揉弄,鈕兒脱扣,酥胸半露,那鮮剝雞頭肉,雪白之玉座,艷紅之肉蒂,若隱若現,唿之欲出。
被公子抱至牀沿,扯下小衣,一雙玉腿,晶瑩粉嫩!
蓮姑乃無毛白牝玉户,一抹桃縫光潔可人,公子喜不勝收,推倒牀上,拍開粉腿,插入玉杵,恣意雲雨起來。
蓮姑既失身,也不再矜持羞澀,挺着牝户,扭腰擺臀,曲意奉迎。
須臾,雨住雲停,脱衣就枕。到五更,重整餘情。天明起身,公子自送蓮姑歸家。
玉鶯聲,沉影絕。素手相攜,轉過花陰月。蓮步輕移緩又軟,怕人瞧見欲進羞。
洞房幽,小徑窄。拂袖出門,踏破花心月。鐘鼓樓中聲未歇,歡娛妙境佳人怯。
擁香拿,竹兩結。捏雨扔雲,暗把春偷設。苦短良宵容易別,試聽好語深深説。
口脂香,羅帶給。訂海誓山,盡向枕邊設。可恨雞聲催曉別,臨別猶自低低説。
自此,或時來接,或時間隔幾日,兩下做起,算來也有一個月了。
蓮姑一日與丈夫説:「你如今作速往杭州租下房屋,快快回來,與你商議。」
伍星取些盤纏銀子,往杭州不提。
且説朱公子一日自來要接蓮始到家,蓮姑道:「我那丈夫讓我與你做了勾當,朱吉管家原説公子抬舉我們一場富貴,如今弄得衣食反艱難了,我便説公子是個貴人,他怎生肯食言,只是我不曾開口,説他忘懷了。如今你打聽外邊有什麼好做的生意,我與公子藉百十兩銀子,與你做本錢,趁將出來,只要準準還他便了。他今日歡歡喜喜,往寧波間做謄魚的生意去了。若是回來,要公子扶持他一番,也是抬舉我一場。」
公子笑道:「這百把銀了,極是小事。今晚你到我家下去睡。」
蓮姑道:「今晚家下無人,你尋別人去罷。」
公子道:「我想着你,要與你睡哩。」
蓮姑道:「我這邊房屋雖小,且是精潔,只沒有好舖陳。你着朱吉另取一被褥來到我家睡了罷。」
公子進房一看,説道:「果然精潔。」
隨到家中,忙着朱吉取了被褥枕頭,放在伍家。
蓮姑故意放出許多妖燒體態,媚語甜言,奉承他這一百兩銀子。
公子最喜蓮姑無毛白牝,故意僅着肚兜,半露玉户,房中走動,諸多引誘!
朱公子十分着迷,蓮姑又去取了他頭上一枝金挖耳,到後來二人做事比每常大不相同。
公子問道:「與你相好月餘,並不曾見你如此有趣。緣何今晚這般有興!」
蓮姑道:「在你家書房做事,恐隔牆有耳,故不放膽。今在我家,兩邊又無近鄰,止得你我兩個,還怕誰人,拘束怎的?」
公子道:「原來為此。」
從此再不到家中去也,自此,把這朱公子弄待火熱,無日不來。
且説伍星一到杭州,他道此處乃省會之地,若居於此,恐鄉試秀才或衙門人役往來看見反為不妙,不如往海寧縣中住下,那個尋得我着!
竟搭了船,往海寧縣北寺前,租下一間住房,交了房銀,遂往温州歸來。
蓮姑正出後門,見朱公子半醉不醒的。撞將過來。蓮姑接着笑道:「我特來接你,我丈夫拿了銀子方才往寧波去來。」
公子堆下笑來道:「姐姐,如今同你往家去也。」
一步步同到伍家,蓮姑把酒大碗送去與他吃,一塊兒坐下,摟摟親親,兩個調得火滾。
公子帶酒,又行了些房事,蓮姑重新又灌他十來碗,酒至黃昏時候,果然人事也不知了。
伍雲兄弟已進了門,伍星忙送妻子下了船,連忙進城趕到家中。兄弟二人把朱公子抬在地下,將上下大小衣服脱得精赤,巾結金簪,盡情取了。
把舖陳捲起,衣服之類打做一困放下,伍雲預備下五色筆墨,把公子畫上一個天藍鬼臉,紅眼晴,紅嘴唇,渾身五彩,畫了一個活鬼,就似那迎神會的千裏眼、順風耳一般模樣。
又把瀝青火上熬熔,用了禾梳把他頭髮梳通,蘸了瀝青於木梳之上,又梳他頭髮,那發見了瀝青,都直矗起來,就是那呂純陽收的柳樹精一般,十分怕人。
裝點得完,已是五鼓,城門已是開了。着伍星拿了石塊,到朱衙大門上擂鼓一般亂打,那門公報人裏邊,一眾管家想道,這門打得古怪,喚起了二十餘人,各執了槍棍在手,方才開門。
伍星聽見開門,上樓駝了舖蓋出城。
這伍雲手執青柴,一把提起朱公子,直到街上,着實打來,朱公子還是半醒的,叫聲呵喲,便往家中走來。
恰撞着朱家正開大門,火光之中見一活鬼往內搶人,眾家人都吃一嚇。吶一聲喊,亂打亂溯。
公子口中叫説:「是我。」人多亂雜,那裏聽得出,直趕到公子書房中。
朱道明急了,竟往自己牀下扒進去躲。
一眾家人道:「好了,大家一齊亂溯。」
弄得血腥氣臭得甚緊,想到一定死了,天已大明。眾人把釣釘槍鈎將出來,仔細一看,見身上畫的一般,把水去撥在身上,見肉是白的,許多槍孔。
又將水把臉上一潑,雪白一副好臉。眾人上前仔細一認,叫聲:「不好了,不知被何人用此惡計,如何是好?」
他父母在朝,妻妾俱在家的,聽見丈夫被人謀害,看了屍首,便唿天搶地一般哭將起來。
家中男婦大小一齊大哭。
止有朱吉説:「昨夜相公在伍家去歇,一定是他家謀害。」
一齊去看,止留得一張桌子,兩張竹椅,一張涼牀,其餘寸草也無。
大家齊説是他謀害,不必言矣。往軍營來尋伍雲,眾行伍道:「他告退錢糧,己五日矣。」
眾人只得赴府告理。
那太守見是當朝公子,自然準理,差捕究竟起來,説道:「人是你家家人戳死的,與他何幹,況又無証據,乃捕風捉影之事,那裏究得。」
這案子慢拖緩放了。
這伍家船隻,竟往海寧住下。蓮姑取出前銀,兄弟二人販些雜柴生意,己發千金。
不想蓮姑向與朱公子愛極之時,身已受孕,後來十月滿足,生下一個兒子,眉清目秀,宛如朱道明一般。
伍雲道:「嫂嫂在上,此子不是親骨肉,仍是朱家孽種。我兄弟二人辛勤苦力掙了家私,終不然又還仇人之子。拿來溺死了罷。」
伍星見説:「賢弟見教極是。」
蓮姑急止曰:
「不可,雖非丈夫所生,實是妾身所育。怎忍一旦棄之。如今叔叔年已長大,尚無嬸嬸,妾身年幼,必然還有生育。存下此於,待斷哺乳,待後生了子侄,將此子付還朱家,使他不絕宗後,亦算一點陰德。朱家雖是謀奸,原系明求,亦非強佔。百有餘金,亦不為霸。理合將此子斷乳送還,使朱家不幸中之幸也。」
伍氏兄弟連聲道好。
其年,伍雲娶下一房妻室,就是海寧東門外人,次年就生一個兒子,蓮姑生的已是三歲,那瘡痘己出完了,遂斷了乳。
蓮姑次年又生一子,與伍星道:「如今子侄都有,可將朱子送還。」
伍星道:「怎好送去?」
蓮姑道:「誰着你上門送去,但須我寫數字,付與朱吉,直道其事。待至夜間,把字縛在朱兒身上,天明開門,他家便知分曉了。」
伍雲道:「嫂嫂,你寫下書來,待我與你做個囊,送他去罷。」蓮姑次日寫了一封字兒,又把向時取公子頭上的金挖耳,一總封了,縛在朱兒身上。
炒了乾糧炊餅之類,伍雲取了盤纏,別了兄嫂妻子,往永嘉而來。
到了永嘉,進得城來,已是上更時分。
投了酒肆,吃了酒飯,睡到天色飯明,抱了小兒竟至朱家門首,輕輕放下,他即時去。
只見朱家開門,正是朱吉往街上來,聽得小兒哭響,連忙回頭,一個三四歲的娃子哭響。
朱吉一見,吃了一驚,往下一看,那娃子面貌竟與亡過的公子容貌一般。又見衣帶上縛着一封書,上寫温州府水嘉縣朱府管家開拆。
朱吉想道:「不知什麼原故。」
正在那裏思量,不想朱尚書終日為着無有子孫,十分煩惱,其夜三更時分,他與夫人皆得一夢,夢見兒子説與爹娘:「不須煩惱,你的孫於今日到了。」
醒來,夫妻二人正在説夢,兩下一般言語。只見朱吉把了娃兒進內,傳與王尚書小姐得知。
那公子妻房聽見,忙忙傳與公婆。
老兩口兒都在堂上,先把娃兒一看,兩老人家見他面貌仁如兒子一般,暗暗稱奇,就把字兒拆開。見七枝金挖耳,媳婦上前認道:「此挖乃媳婦之物,上面有字,四年前丈夫取去挖耳,遂戴於頭上。後來媳婦取討,雲己被伍家蓮姑要了。緣何在此,書中必有緣故。快將書看。」
上寫着:
君家公於逞豪強,姦淫人妻人洞房。
幸爾朱門生餓浮,陰功培植可綿長。
後又寫:此子生於嘉靖三十二年,癸丑歲,正月十七日卯時,其間事故,問朱吉悉知。
朱吉便道:「是了。小公子是伍家妻子所生,實大公子親骨肉也。」
眾人齊問,把那年汲水情由,後來謀害之事,一一説知。
媳婦道:「向來無處尋獲,想他必有人在此,快着人四下跟尋,送官究罪。」
朱尚書道:「不可,當日這事,乃是不肖子自取其禍。況人之生死,亦是未生之前註定,豈能改易。如今蒙他送還此子,極大恩德。遇着不明之人,恨已入骨,早早送命死矣。況寄來詩上,還勸積陰功培植,豈可思特優報乎。今日我們正是不幸中之幸,無孫竟有孫。」
即時分付管家,把娃兒沫浴更衣,接取諸親,各自齊來吃酒,悉道其祥,就席上取名未再輝。
尚書自此放生戒殺,齋僧布施,修橋砌路,愛老施貧,裝修佛像,饒租免利,持齋念佛,藉字敬書,一應家人,不許生事害人,足跡不思公門。
極惡一個人家,竟變為清涼世界。
王小姐一心看管再輝,直至二十一歲進學,某年中了進士。
後來知覺伍家蓮姑是他母親,差人通處尋訪,竟無蹤跡。
伍氏兄弟己極富矣,子侄進了學,俱昌隆於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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